第2章 数据迷局
晨会的 LED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许晓阳盯着投影仪上的方案，3D图表流畅得像周副总在酒局上的祝酒词。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恐龙毛巾，指尖触到饼干包装上的「解压代码」——昨晚他试着在电脑输入 HELLO WORLD，弹出一个小熊表情包，配文「恭喜解锁嘉嘉彩蛋：下次修电脑免费送咖啡」。
「许经理这次的方案……」周副总的声音像老式收音机的杂音，「数据精准得不像地球人做的。」
会议室响起不合时宜的笑声。许晓阳注意到周副总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转得飞快——那是他撒谎的习惯动作，上个月审计部查账时，他也这样转着戒指说「数据没问题」。
「因为用了新的建模工具。」许晓阳点开后台程序，故意露出任务栏里的「嘉嘉电脑维修」图标，「开源软件，比公司采购的正版便宜 99%。」
周副总的脸色变了变，像突然发现报表里的负增长。这时，技术部小王举着手机冲进来：「老大！有人远程加固了防火墙，还附了张纸条——」
投影切换成匿名邮件界面，标题是「贵公司安全系统还不如纸糊的」，附件图标是举着扳手的小熊。周副总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许晓阳瞥见他浏览器标签页闪过「星海科技招标书」的字样。
午休时，小王神秘兮兮地凑近：「老大，你昨晚去的那家维修店……」他压低声音，「监控显示，店主凌晨三点访问了公司内网。」
许晓阳的筷子停在半空，想起许嘉嘉耳后的二进制纹身，和她工作台那台能解码暗网的老电脑。他突然意识到，她递给他的小熊饼干包装上，「解压代码」的英文「Decompress Code」字母间距异常——用摩斯密码解读是「ZWT WARNING」。
「小王，」他把饼干包装塞进小王手里，「帮我查下『ZWT』这个代号。」
「ZWT？」小王皱眉，「上周审计部调走的项目文件，编号就是 ZWT-007。周副总说那是『战略物资调配』的缩写……」
许晓阳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许嘉嘉发来的消息：今晚八点，数码城后巷，带你的笔记本和那条没救的领带。附带的图片里，她的工具台上摆着半块硬盘，电路板上焊着他领带的残片——藏青色真丝与电子元件交织，像幅赛博朋克风格的抽象画。
数码城后巷弥漫着电子垃圾的酸腐味，许晓阳踩着生锈的显卡往前走，鞋底粘着不知哪台电脑的散热硅脂。许嘉嘉的电动滑板停在巷口，轮胎上沾着荧光绿的油漆，和他今早看见的星海集团货车颜色一模一样。
「迟到了 17分钟。」她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包扎，工装裤膝盖处的蓝漆斑点格外显眼，「周副总的人刚走，你闻闻——」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垃圾箱，「有股劣质古龙水味，和他办公室的香薰一个牌子。」
他闻到了，混着雨水和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确实是周副总常用的「蔚蓝男士」。垃圾箱里扔着半块硬盘，接口处有明显的暴力拆解痕迹，和他昨晚坏掉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们在找什么。」许嘉嘉举起手电筒，照亮墙上的涂鸦——用荧光 paint喷的「ZWT=周维天的背叛」，旁边画着被扳手砸碎的电脑，「周维天，星海集团前首席架构师，二十三年前失踪，传闻他在做……」她突然噤声，用扳手敲了敲垃圾箱里的硬盘，「量子密钥实验。」
许晓阳想起许嘉嘉工位上的老照片，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男人，无名指内侧有烧伤疤痕——和今早周副总转戒指时露出的痕迹一模一样。他突然感到后颈发凉，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就像上周在停车场，他总觉得有人跟踪。
「看这个。」许嘉嘉掏出个 U盘，外壳刻着小熊举着扳手，「从你电脑里扫到的，隐藏分区里的加密文件。」她将 U盘插入笔记本，屏幕上跳出无数碎片化的监控画面，其中一帧让他血液凝固——周副总正在将一份文件塞进星海科技 CEO的公文包。
「他们在倒卖项目数据。」许嘉嘉的声音像块冰，「用你的方案做饵，卖给竞争对手。而你，」她转头看向他，护目镜后是冷冽的光，「是最好的背锅侠——毕竟，谁会怀疑一个把领带焊在电路板上的社畜？」
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许晓阳下意识将她推进旁边的废旧机箱堆。她的头撞到他胸口，发出闷响，护目镜掉在地上，露出耳后的红痕——形状像极了他昨晚在硬盘里看到的二进制代码。
「嘘——」她的呼吸喷在他脖颈，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是穿黑皮鞋的人，周副总的保镖。」她的手指在他后背画圈，不是紧张，而是在敲击某种节奏——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摩斯密码的「安全」。
脚步声渐远，她推开他，从口袋里摸出小熊饼干——包装上的小熊戴着防毒面具，旁边标注「内含反监听代码」。她咬开饼干，里面掉出个微型芯片：「吃吧，你的心跳声比硬盘异响还大。」
他接过芯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凌晨三点的机房。她蹲在地上收拾工具，马尾辫上的螺丝刀发卡掉了一枚，他弯腰捡起，发现刀柄刻着「XJ-0427」——是她的生日。
「周维天和周副总……」他试着将碎片拼凑，「他们是同一个人？」
「克隆体。」她擦拭着扳手，刀头反射出巷口的月光，「星海集团的『ZWT计划』，用基因技术复活创始人，再通过脑机接口传输记忆。你看到的周副总，只是个装着老狐狸意识的新容器。」
许晓阳想起晨会上周副总转戒指的动作，和他在旧照片里看到的周维天一模一样。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像吞了颗坏掉的跳跳糖，甜味里藏着铁锈味。
「所以你的店……」他看向巷口的「嘉嘉电脑维修」，霓虹灯的「修」字终于亮了，「是用来监视星海的前哨站？」
「不。」她突然笑了，指尖弹开他衬衫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红痕——那是今早穿西装时被领带夹刮的，「是用来修你的。」她将小熊 U盘塞进他口袋，外壳上的小熊眨了眨眼，「修好你的数据，修好你的职场危机，顺便……」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电路板上的电流，「修好你被 PUA太久的大脑。」
夜风卷起巷口的宣传单，许晓阳看见上面印着「星海集团招聘启事」，薪资待遇是他现在的三倍，职位描述里写着「能承受高压工作」。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恐龙毛巾，想起许嘉嘉说过「修电脑不如修男人」——此刻他突然明白，有些系统崩溃，需要的不是重装，而是找到那个能读懂你错误代码的人。
「明天去公司，」她踢了踢脚边的硬盘，「把这个放在周副总的垃圾桶里。」硬盘外壳上贴着标签：ZWT-007原始数据，「里面是我伪造的病毒日志，足够让审计部查他三个月。」
「那你呢？」他看着她工装裤上的蓝漆，突然想起星海货车的卸货点——数码城后巷的旧仓库。
「我？」她举起扳手，在月光下划出银光，「我要去修一台很老很老的电脑，它藏在星海大厦的地下室，里面存着……」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一个关于我妈的秘密。」
许晓阳想起她工作台上的寻人启事，照片里的女人穿着蓝色连衣裙，和许嘉嘉现在穿的卫衣一个颜色。他突然伸手，握住她拿着扳手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她挑眉，扳手尖轻轻戳他胸口：「你知道星海大厦的防火墙有多强吗？比周副总的心眼还复杂。」
「但你有解压代码。」他掏出小熊饼干包装，背面的 HELLO WORLD在路灯下泛着微光，「而且，」他想起她改的通话背景音，「我会撒谎——服务费已经涨到 100元了。」
她笑了，这次是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像跳跳糖在可乐里炸开。她扯下他脖子上的领带，用扳手挑起：「行吧，许经理——但先说好，要是被抓住，你得用这条领带当绳子，帮我从通风管道逃出去。」
「荣幸之至。」他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比起晨会的 LED灯，这束光更亮，更真实，像赛博空间里唯一的真实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