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恒医院

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时，林渊正在核对最后一份报表。荧光灯在天花板上发出电流声，他揉了揉发涩的眼角，突然听见收银台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穿堂风卷着雨珠灌进来，货架上的矿泉水瓶歪歪斜斜倒成一片。林渊下意识抬头，看见穿蓝白病号服的女人正站在破碎的玻璃门前，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上，指尖还滴着混着血的雨水。

“先生……”她喉咙里像是卡着生锈的铁钉，“能救救我吗？”

林渊的后背撞上货架，罐头滚落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女人迈出第一步时，他终于看清对方脚踝处翻卷的伤口——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创面，血肉之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手机在裤兜震动，锁屏界面突然跳出全屏弹窗：

【欢迎来到终焉游戏】

【检测到新手玩家：林渊（24岁，社会身份：企业会计）】

【当前副本：永夜医院（普通难度）】

【任务目标：在医院存活满十日，每日零点将触发强制规则】

【特别提示：死亡即淘汰，淘汰即永恒】

弹窗消失的瞬间，便利店的场景如融化的蜡像般扭曲。等林渊再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头顶是老式吊灯昏黄的光，脚下是开裂的瓷砖地面，前方三米处挂着掉漆的木牌：市立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

“新人？”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倚在楼梯扶手上，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第一次进副本？记得离穿病号服的远点，它们白天装死人，晚上……”他忽然咧嘴一笑，烟头在黑暗中划出红色弧线，“会吃人。”

男人转身的瞬间，林渊注意到他风衣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走廊尽头传来重物拖曳的声响，墙面上斑驳的血手印一直延伸到转角，某个病房的铁门突然发出剧烈撞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挣扎。

“跟着我。”男人抛来个银色打火机，“记住副本第一条铁律——别相信眼睛看到的。”他走向护士站，从抽屉里翻出几本泛黄的记录本，“尤其是晚上十二点，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开门，除非……”

话音戛然而止。男人的视线凝固在记录本某一页，喉结剧烈滚动，指尖几乎要把纸页戳穿。林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泛黄的纸面上用红笔写着歪扭的字迹：

【第7天：张医生把李护士的头放进了冰柜】

【第8天：锅炉房的煤永远烧不完】

【第9天：107病房的小女孩会数到十】

【第10天：别让太阳照到院长办公室】

楼下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男人猛地合上记录本，塞进林渊怀里：“去三楼，找穿白大褂的人拿钥匙。记住，只能问‘请问张医生在吗’，多一个字——”他指节敲了敲墙面，剥落的墙皮里露出半截人类手指，“他们就会把你当耗材。”

林渊攥紧打火机，掌心全是冷汗。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上一层都能听见天花板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倒吊着在走廊移动。三楼拐角处，穿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手中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请问张医生在吗？”林渊屏住呼吸。

男人缓缓转身，口罩遮住半张脸，左眼角有道狰狞的疤痕。他伸手递出铜钥匙时，林渊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皮肤下，有黑色纹路在血管里游走，如同活物般蠕动。

钥匙刚入手，整栋楼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有湿黏的触感擦过林渊手腕，他下意识按下打火机，火光中映出穿病号服的女人正贴着他的脸，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黑色液体，嘴角咧到耳根：“第七个……”

火机突然熄灭。林渊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以及越来越近的拖沓脚步声。他撞开标着“安全通道”的铁门，却发现楼梯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血字：

【别用打火机照镜子】

【凌晨三点的护士站会卖苹果】

【107病房的小女孩怕强光】

【院长办公室的钟永远慢十分钟】

最底下一行字显然是刚写上去的，鲜血还在往下滴：【新人身上有回溯者的味道】

当林渊终于在四楼找到安全病房时，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床头的电子钟显示23:59，他数着秒针跳动的声音，突然听见隔壁病房传来小孩的笑声，还有清晰的数数声：“一、二、三……”

钟声在零点准时敲响。电子钟的数字突然变成乱码，窗外的血月瞬间被乌云遮住，整栋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像是有巨手在扭曲建筑结构。林渊听见走廊传来铁门开启的轰鸣，还有某个熟悉的声音在低笑：“新人，欢迎来到第一个死亡夜。”

他摸到口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男人没说完的半句话——“除非你能让它们相信，你是比它们更可怕的怪物”。隔壁病房的数数声停在“九”，紧接着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还有湿漉漉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林渊打开打火机，火光映出墙上的血字：【第十天的太阳，是用前九天的尸体点燃的】。当门把手开始转动时，他突然注意到钥匙上刻着极小的数字“7”，而窗外的乌云缝隙里，本该是月亮的位置，此刻正悬着一颗正在融化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