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你可算回来了!
江澈推开了红珠精神病院的大铁门往里走去。到了建筑区,最先涌入鼻腔的是新鲜木材的清香。
三十多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组装新设施的骨架,钢筋焊接的塔架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滑轮组发出和谐的金属摩擦声。
“领主大人!“正在校准转轴的中年工匠抹了把汗,工装裤上沾着油漆斑点,“您看这组齿轮传动系统,是老王他们组用报废汽车的变速箱改造的。”
江澈伸手抚摸还带着机油味的钢架,发现每根横梁都刻着建造日期和小组编号。
更远处,妇女们正用缝纫机加工帆布篷顶,孩子们抱着成捆的防水布在脚手架上穿梭,他们脖颈挂着的积分牌随着跑动叮当作响。
穿过飘着炊烟的走廊,来到居住区时,里面飘出炖肉的香气。二十口大铁锅在砖砌灶台上咕嘟作响,戴白帽的厨娘们正在揉面,案板上的面粉扬起细雪般的白雾。
“尝尝新出炉的葱油饼!”围着蓝布围裙的姑娘麻利地切开烙饼,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油酥,“小麦是西区温室刚收的,猪油是老李他们组打猎熬的。”
江澈咬下酥脆的饼皮时,听见隔壁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原本的解剖室变成了幼儿园,彩色蜡笔画贴满瓷砖墙,母亲们正在用废旧X光片裁剪识字卡片。
“不得不说,你定的积分换购政策真管用。“熊杰的声音从仓库方向传来,他正指挥工人搬运成袋的水泥,
“上个月优秀小组兑换了太阳能板,现在游乐场供电全靠他们组维护的电池阵列。”
走到靠近中心的位置时,江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原本荒芜的院落变成了错落有致的菜园,竹竿搭成的葡萄架下,老人们正在用雨水灌溉系统浇地。十几个少年推着改良过的轮椅走过,车上堆满刚采摘的西红柿——那些轮椅分明是用病床改造的农用推车。
“领主看这边!“戴眼镜的工程师在瞭望塔上挥手,他脚下的风力发电机叶片是用报废汽车的钣金敲打而成的,“我们组用三个月积分换了机床使用权,现在能自主生产标准件了!”
江澈的指尖抚过温热的砖墙,发现每块红砖都印着制造小组的标记。
当他停步在新建的澡堂前时,七八个满身灰土的工人正好下工回来,他们挂在更衣室的积分牌显示着今日完成的砌筑量。
“多亏了领主您的大智慧,原本咱没有位阶的普通人现在都二阶中上了,有点基础的都快七八阶了!”满脸煤灰的锅炉工挠着头笑,“现在大伙儿白天盖房子种地,晚上在活动室学手艺,比诡异降临前活得还带劲。”
夕阳西下时,整个营地突然响起欢快的敲击声。工人们默契地抄起铁锹钢管,妇孺迅速退入加固过的地下居住区。
尽管当初除了江澈和熊杰他们以外的人家全部住在不透风的地下,但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在如今诡异降临,有一个安全舒适地庇护所已经是外面的人可遇不可求的了。现在工人们在进行的是每日一次的防空演习。
江澈望着人们在五分钟内完成布防,就连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都熟练地给弩箭装上淬毒的箭矢。
“冷锋的侦察机上周坠毁在东郊。“飞鹰擦拭着改装过的射钉枪,枪管还带着车床加工的余温,“我们用那架飞机的铝合金做了三百套护甲,就藏在游乐场旋转木马的地基里。”
江澈副本里的工人们早就心照不宣的统一了,如果有一天恶灵还是其他危机到来,他们也要为江澈冲锋陷阵。
当月光照亮岗哨的探照灯时,江澈在新建的瞭望塔顶端再次碰见了熊杰,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地平线,他脚边的沙盘插满代表防御工事的小旗,每面旗子都写着承包小组的编号。
“明天该轮到第三小组值班种菜了。”熊杰往嘴里扔了颗炒黄豆,这是他们自种的作物。
江澈不在的时候要说谁最忙,熊杰肯定当仁不让,长期以来的工作使他原本属于中年人发福的身材彻底消失不见了,练就一身较好的肌肉。
经历了这么多,江澈也变得沉稳了许多,自己副本点滴的变化,和熊杰等人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按照你定的轮值制度,积分前十的小组可以优先兑换医疗资源。“他突然笑起来,指着远处亮着灯光的产房,“上周老陈家添了个大胖小子,接生婆是用三百积分请来的前妇产科主任。”
熊杰说着就要带江澈下瞭望塔,去找飞虎他们。
“现在你可算回来了”熊杰把安全帽往桌上一撂,额角还挂着汗珠,“你都不知道这俩月飞虎多能折腾——非说旋转木马转速不达标,逼着我带人改了三遍传动轴!”
飞虎正蹲在沙盘前调监控探头,闻言翻了个白眼:“熊叔您摸着良心说,上次那木马甩出去仨工人是不是您偷工减料?”
她手里的扳手哐当敲在钢管上,“再说了,现在大伙都管我叫飞虎姐,您别总飞虎飞虎的喊。”
蹲在墙角修电闸的飞鹰噗嗤笑出声,手里的万用表滋滋冒火花:“闺女你这暴脾气随你妈,当年她追我那会儿......”
“爸!说正事呢!”飞虎耳朵尖泛红,抓起螺丝刀假装要扔。
江澈瞧着这熟悉的闹腾场面,嘴角不自觉上扬。周昂端着饭盒从食堂晃过来,油渍麻花的围裙上印着“本日主厨”,咧着嘴笑:“澈哥尝尝新腌的辣白菜?老王媳妇教我的,绝对没加料——哎?这小姑娘谁家的?”
众人齐刷刷转头。大门外探进个扎双马尾的小脑袋,粉色裙摆沾着草屑,怀里抱着只针脚歪扭的玩偶小熊。
“爸爸骗人!”团团鼓着腮帮子冲进来,“说好过会就带我们参观的!”她身后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穿黑风衣的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弯腰挤进门框,头上戴着的是用白骨接缝的面具。
旁边的女人身上穿着的是沾染血污的护士服,提着一个医药箱轻拍他后背:“慢点,别把门框碰碎了。”
食堂瞬间死寂。工人们僵在原地——他们或多或少都看过江澈那场直播。那个提着锯肉刀杀人不眨眼的血屠,那个生剥人皮来缝衣服的血衣护士,现在居然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
“介绍下。”江澈把团团一把抱起抗到肩上,“我爸,你们叫屠叔就行;我妈,喊血姨;这是我女儿团团。说着江澈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骄傲与幸福。
血屠挠挠头,刀疤脸挤出个扭曲的微笑,从兜里掏出袋奶糖:“那什么...自家熬的。”包装纸上还沾着带有诡异气息的暗红色。血衣护士掐了他一把,打开医药箱:“我带了些止血凝胶,哪受伤了来找我。”
熊杰突然猛拍大腿:“哎呀!早说您二老来,我让食堂留了两条熏鹿腿!”他拽着飞鹰就往冷库跑,“老飞搭把手!就你藏私房酒那柜子后头!”
人群渐渐活络起来。团团在江澈肩上,视野很开阔,她一眼就督到了在人群中的熟面孔——飞虎。之前飞虎想要拉拢江澈时,团团可是给了她一次不小的教训。
想到这团团有些不好意思地跳下江澈的肩膀。小步跑到飞虎边上,拽着飞虎衣角仰头问:“飞虎姐姐,能带我看看这里好玩的东西吗?”
她想着,既然误会已经过去,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朋友,自己要先表现出善意。
“走着!”飞虎一把扛起团团,“姐姐带你去看小兔子,顺便检查下围栏坚不坚固。”
飞虎有些激动地说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团团是之前戏弄过自己的恶灵。团团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昂凑近血屠递烟:“叔,听说您当年以一敌百?最后把那群人都打趴下了?”血屠接过烟嗅了嗅,手指一搓点燃烟头:“哈哈,都过去的事了...”
食堂忽然爆发出欢呼。血衣护士正给瘸腿的大爷换药,淡绿色的凝胶渗入绷带:“这药会有点痒,忍着点。”
大爷感受到腿上逐渐能感受到力量运转,声音发颤:“谢、谢谢血姐...哎您别摘手套!我、我没害怕真没害怕!”
血衣护士愣了下,摘到一半的橡胶手套又默默戴回去。江澈看见血衣护士低头时,护士帽下渗出丝黑雾——那是她压抑本能的反应。
“妈,试试这个。”他递过刚烤的土豆,焦香混着粗盐粒,“趁热吃。”
血衣护士咬了一小口,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虽说她尝不出味道,但是这种焦香酥脆的口感是她从未尝过的。食堂棚顶突然落下一串藤蔓开出血色小花。
工人们惊呼着后退,又见她慌忙摆手:“对不住!情绪波动有点失控......”
“您多波动波动!”负责温室的小伙突然蹿出来,举着笔记本两眼放光,“这花能扦插不?我们组正缺耐寒品种!”
夕阳西下时,团团已经骑在熊杰脖子上摘苹果,血屠在教小伙子们改装弩箭,血衣护士的急救课排到了下周。江澈靠在生锈的铁架上,望着炊烟升起的营地。
飞虎不知何时挨过来,递给他罐冰镇野莓汁:“说真的,当初看直播看到你在副本里认家人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疯了。”
她冲着又在帮厨娘剥蒜的血屠努努嘴,“现在我们对你,那是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