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生宿命
“弟弟？“
魏萧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短刃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冰洞里的寒气似乎更重了，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团白雾。面前自称夜无尘的男人有着与他极为相似的轮廓，只是眼角多了几分阴鸷，唇边刻着深深的纹路。
“看来转世真的让你忘得一干二净。“夜无尘缓步向前，黑色长袍在冰面上无声滑动，“三百年前，就在这秘境里，你用青冥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魏萧护在白芷身前，警惕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果你真是我兄长，为什么要派人追杀我们？“
夜无尘突然大笑，笑声在冰洞中回荡，震得三生石表面的雾气剧烈翻腾：“追杀？我是在保护你啊，愚蠢的弟弟！“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个青铜装置——现在魏萧看清了，那是一个精巧的罗盘，嵌在血肉中，指针诡异地逆向旋转。
“看到这个了吗？'分命盘'，我花了二百年才完善的杰作。“夜无尘的眼中闪烁着狂热，“它能让我分享你的长生血脉，也能...警告我你的危险。“
魏萧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夜无尘突然逼近，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你带着观星族的女人闯入秘境，会惊醒'那位大人'！“
他的五指如钩，直取魏萧咽喉。魏萧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见夜无尘的目标根本不是他——黑袍男子一把抓起地上的白芷，掐住她的脖子！
“放开她！“魏萧挥刀斩向夜无尘手臂。
夜无尘轻松避过，带着白芷退到三生石旁：“你还是这么容易被表象迷惑。“他低头审视昏迷的白芷，冷笑，“你以为她是谁？观星一族最后的传人？太天真了。“
魏萧的视线在夜无尘和白芷之间来回移动。白芷服下长生花后，黑纹已经褪去大半，呼吸也平稳下来，但依旧昏迷不醒。
“她救过我的命。“魏萧沉声道。
“当然，当然。“夜无尘讥讽地点头，“就像三百年前她'救'你一样。“他突然将白芷按在三生石上，“想知道真相吗？让她自己告诉你！“
三生石接触到白芷的瞬间，内部云雾疯狂旋转，迸发出刺目的金光。白芷的身体剧烈抽搐，紫眸猛然睁开——但眼瞳中竟泛着诡异的金色！
“玄...天...君...“她的声音变得陌生而空灵，像是多人同时开口。
魏萧如遭雷击，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青冥宗大殿。身穿白衣的“白芷“站在血泊中，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她转身微笑，眼中金光流转：“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啊！“魏萧抱住头，记忆碎片如刀割般疼痛。
夜无尘趁机上前，一掌击在他胸口。魏萧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壁上。夜无尘没有追击，而是退到三生石旁，单手按在石面上。
“看到了吗，弟弟？“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每一次轮回，你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魏萧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火辣辣地痛。更令他不安的是，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似乎夜无尘的攻击中带着某种抑制自愈的力量。
“她...到底是谁？“魏萧喘息着问。
夜无尘没有立即回答。他专注地看着三生石，石面渐渐显现出一幅画面：一座白色宫殿悬浮在云海之上，殿前广场上跪着数百黑袍人。镜头拉近，魏萧震惊地发现，那些黑袍人的面容全都一模一样——都是夜无尘！
“长生殿的真相。“夜无尘轻声道，“你以为那里藏着破解长生劫的方法？不，那里囚禁着'初代'，所有长生血脉的源头。“
画面变换，显现出一个被锁链束缚的模糊身影。那身影微微抬头，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与白芷刚才眼中的金光一模一样！
“她...是初代？“魏萧难以置信地看向昏迷的白芷。
夜无尘摇头：“只是一个容器，承载着初代的部分意识。“他指向白芷眉心的位置，魏萧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个极淡的金色印记，形状如同三颗相连的星辰。
“三星印。“夜无尘解释，“观星一族世代守护的标记，也是...封印的钥匙。“
冰洞突然震动起来，顶部的冰锥纷纷坠落。夜无尘抬头，脸色骤变：“来不及了...三星连珠的力量正在减弱。“他一把抓起白芷，“跟我走！初代一旦苏醒，所有人都得死！“
魏萧犹豫了一瞬，但看到白芷苍白的面容，还是跟了上去。夜无尘带着他们穿过冰洞后方的一条狭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刻满了与魏萧玉佩上相似的符文。
“长生殿侧门。“夜无尘将手掌按在门中央的凹槽里，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渗入符文，“正门已经不能用了，自从你...上次离开后。“
符文逐一亮起血光，大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条向上的阶梯，尽头隐约有光亮。夜无尘扛着白芷快步攀登，魏萧紧随其后。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魏萧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随着高度增加，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奇怪——时而灼热如岩浆，时而寒冷似冰窟，有时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灵压紊乱。“夜无尘头也不回地解释，“初代的情绪会影响整个秘境。“
终于，他们抵达阶梯顶端，眼前是一个圆形平台。平台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水晶，水晶中封印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更令魏萧震惊的是，平台四周站着十二名身穿黑袍的“夜无尘“，每个人都戴着青铜面具，胸口嵌着分命盘。
“我的分身。“夜无尘简短地说，“用初代的血肉培育而成。“
他将白芷放在水晶前的一个石台上，迅速在她周围画下某种符文。魏萧想上前，却被两名黑袍分身拦住。
“不想她死就别动。“夜无尘警告道，“三星连珠即将结束，我必须在她体内的初代意识沉睡时重新加固封印。“
魏萧握紧拳头，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环顾四周，发现平台上散落着许多石碑，上面刻满了古老的文字。最近的一块写着：
“长生即诅咒，轮回即囚笼。唯双生子合力，可斩永恒枷锁。“
夜无尘注意到他的视线，冷笑一声：“观星族的预言。他们认为当'双生子重逢'时，长生劫将迎来终局。“他画完最后一个符文，站起身，“可笑的是，他们没说是哪个结局。“
“什么结局？“魏萧追问。
夜无尘刚要回答，白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睁开眼睛，瞳孔恢复了正常的紫色，但眼神迷茫：“魏...萧？“
魏萧挣脱分身的阻拦，冲到石台前：“你怎么样？“
白芷虚弱地点头，目光转向夜无尘时明显瑟缩了一下：“夜...大人...“
这个称呼让魏萧心头一震。白芷认识夜无尘？而且语气中透着敬畏？
夜无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三星印稳定了吗？“
白芷摸了摸眉心，点头：“暂时...压制住了。“
魏萧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你们...早就认识？“
白芷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刚要开口，整个平台突然剧烈震动！悬浮的水晶出现裂痕，里面的模糊人影似乎动了一下。
“不好！“夜无尘脸色大变，“初代感应到了双生子的聚集！“他一把拉起魏萧，“快去正殿！青冥剑还在那里，只有它能——“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从水晶中迸射而出，直接命中夜无尘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分命盘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十二名分身同时惨叫，接二连三地倒地，化为黑烟消散。
白芷痛苦地蜷缩起来，眉心印记再次泛出金光：“他...醒了...“
平台开始崩塌，巨大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夜无尘强撑着站起来，抓住魏萧和白芷的手：“走！“
三人冲向平台边缘的一处小门。就在他们踏入的瞬间，身后传来水晶彻底碎裂的巨响，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我的孩子们...终于回家了...“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三人几乎是滑下去的。落地后，魏萧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宏伟的正殿中，四根盘龙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地面铺着黑白相间的玉石。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祭坛，坛上插着一柄通体青色的长剑。
“青冥剑...“魏萧不自觉地向前走去，仿佛被某种力量召唤。
“别碰它！“夜无尘厉喝，“上一次你拿起它，差点毁了半个修真界！“
魏萧的手停在剑柄上方。这把剑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更奇怪的是，剑身正在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欢迎他。
白芷突然尖叫一声，跪倒在地。她眉心的金光越来越亮，皮肤下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控制...不住了...“
夜无尘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白芷眉心。金光稍微减弱，但很快又反弹回来，比之前更强烈。
“没用的...“白芷痛苦地摇头，“这次...他真的醒了...“
大殿开始震动，穹顶落下簌簌灰尘。夜无尘看向魏萧，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时间解释了。拿起剑，刺穿她的心脏。“
“什么？“魏萧震惊地后退。
“这是唯一阻止初代苏醒的方法！“夜无尘怒吼，“三百年前你就该这么做！“
白芷抬起头，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半边脸庞。她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金色，左眼却还保持着原来的紫色：“魏萧...“两种声音同时从她口中发出，一个温柔熟悉，一个古老威严，“...杀了我...“
魏萧的手颤抖着伸向青冥剑。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剑柄时，大殿正门突然爆裂开来！一群身穿各色服饰的修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太虚门掌门——一个干瘦如骷髅的老者，手中握着一面血色幡旗。
“找到你们了。“老者狞笑，“守墓人、观星者，还有...玄天君的转世。“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后站着三名胸口嵌有分命盘的影卫——正是之前袭击魏萧的那伙人！
夜无尘脸色阴沉如水：“凌虚子...你竟敢背叛誓约！“
凌虚子大笑：“誓约？长生面前，誓约算什么！“他指向正在异变的白芷，“初代即将苏醒，这一次，我们将共享永恒！“
魏萧的目光在夜无尘、白芷和闯入者之间来回移动。青冥剑的嗡鸣越来越响，仿佛在催促他做出选择。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景。
他究竟该相信谁？
白芷突然站起，金色纹路已经覆盖了全身。她悬浮到半空，长发无风自动，一个古老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时候到了，我的半身。“
随着这句话，青冥剑自动飞出剑鞘，落入魏萧手中。剑身爆发出耀眼的青光，照亮了整个大殿。魏萧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洪水般冲开封印。
他看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