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犹豫

期末周来临，图书馆成了第二个家。顾霖和季清几乎每天都泡在文学区最角落的那张桌子，各自埋头苦读。有时顾霖学累了，会偷偷观察季清专注时的样子——他思考时会无意识咬笔帽，发现难解的问题时会轻轻皱眉，而当他终于想通时，左眼的睫毛会微微颤动。

这些细小的习惯，顾霖都默默记在心里。

一天深夜，图书馆即将闭馆，他们还在赶一篇合作论文。顾霖的眼睛已经酸得流泪，季清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支棱着。

“最后一段了，“季清揉了揉太阳穴，“你来念，我来改。“

顾霖清了清嗓子，开始读自己写的内容。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读到一半时，她发现季清停下了笔，正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写错了吗？“顾霖问。

季清摇摇头：“继续。“

顾霖继续读下去，却越来越意识到季清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当她读完最后一个字抬头时，发现季清已经靠得很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

图书馆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一半，闭馆的预备铃响起。在那一明一暗的瞬间，顾霖看见季清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身体微微前倾——

“还有同学在吗？“管理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季清猛地后退，迅速收拾起桌上的纸张：“该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刚才那一刻的暧昧像一场梦，谁都不敢确认是否真的发生过。在女生宿舍楼下，季清突然说：“下学期有门'创意写作'，要一起选吗？“

顾霖点点头，心跳如擂鼓：“好啊。“

“晚安，顾霖。“季清轻声说，却没有立即离开。

“晚安。“顾霖转身要走，又停住，“季清，笔记本...我很喜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暑假开始前，文学院公布了海外交换生名单，顾霖的名字赫然在列。她激动地第一时间给季清打电话，却只得到简短的回应：“晚上图书馆见。“

当顾霖兴冲冲地赶到图书馆时，季清已经在那儿了，面前摊开着她的申请材料复印件。

“你早就知道了？“顾霖在他对面坐下。

季清抬起头，表情异常严肃：“为什么选莱顿大学？“

“他们的比较文学专业是世界顶级的，“顾霖眼睛发亮，“而且荷兰离法国、德国都很近，我可以...“

“去多久？“

“一年...如果表现好可能延长到两年。“顾霖终于察觉到季清的不对劲，“你不为我高兴吗？“

季清合上文件夹：“你考虑过这会对你的学业规划造成什么影响吗？国内的研究生考试...“

“季清，“顾霖打断他，“这是我的梦想。“

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沉默。最终季清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全面地考虑。“

“比如？“

“比如...“季清的声音低了下去，“这里的人。“

顾霖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说...你？“

季清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顾霖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轻轻避开。

“别误会，“季清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只是作为学长给你建议。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

那晚之后，他们之间有了一层微妙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