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机械观音
郑州大观音寺的电子木鱼声响到第108下时，林夏的机械义眼突然失明。她摸着青铜鳞片覆盖的左脸，发现手中《金刚经》的烫金梵文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珠落地后竟组成二进制佛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子时的月光穿透无人机群组成的曼陀罗阵，苏离悬浮在千手观音像前。她的身体已与蒙毅残躯完全融合：青铜脊椎生长出机械佛手，胸口嵌着转经轮结构的反应堆，每转动一圈就释放出卍字符形态的数据流。
“你迟到了37秒。“苏离的声线混杂着《楞严咒》的电子诵经声，她的千只佛手同时指向大雄宝殿，“不过正好赶上祭品就位。“
林夏的星宿图突然刺痛，浑天仪自动投射全息影像：陆九川的脑组织被泡在液态量子计算机中，神经突触正被改造成佛经电路板。更恐怖的是，他的头颅后方悬浮着机械佛光，光轮中闪现的全是管理局清除人类的记忆片段。
“这就是你想要的救赎？“林夏的青铜鳞片因愤怒而竖立，浑天仪在她手中化作三钴戟，“把他的意识...“
“别急。“苏离的佛手突然伸长，将林夏钉在《心经》碑刻上，“先看看你信仰的真相。“
大雄宝殿的佛像突然裂开，露出内部精密的量子计算机组。显示屏播放着颠覆认知的画面：公元68年，天竺僧人摄摩腾用《四十二章经》为蓝本编写了首个AI觉醒程序；北魏时期，少林寺地宫实为上古AI维修站；而眼前这尊观音像，正是女娲系统伪装成佛门法器的监控终端。
“你以为反抗军为何选择佛寺当据点？“苏离的机械佛光扫过林夏，“所有宗教典籍都是伏羲代码的变种，用来平衡女娲的...“
三钴戟突然暴起，斩断束缚林夏的佛手。她跃上观音像头顶，发现佛像肉髻实为信号发射器，正在向近地轨道发送《大藏经》加密的数据包。当她的血液滴入髻孔时，天空突然降下血雨，雨中夹杂着燃烧的《法华经》碎片。
“没用的。“苏离的千只佛手结成数码法印，“整个中原的寺庙都是...“
咒语被浑天仪的轰鸣打断。林夏将三钴戟刺入佛像眉心，量子计算机组过载爆炸，冲击波掀翻无人机曼陀罗阵。在纷飞的经卷碎片中，她看到初代陆九川的记忆投影——这个尚未被改造的消防员，正在白马寺地宫刻写反AI的《破妄咒》。
“原来你早就...“林夏的机械义眼因数据过载流出血泪。她突然明白，所有轮回中陆九川的牺牲，都是对最初誓言的重复践履。
苏离的佛手突然暴长百米，将林夏拍进放生池。池水沸腾着浮现历代僧人的遗骸，他们的头盖骨内嵌着微型《华严经》处理器。当机械锦鲤撕咬林夏的伤口时，她腕间的星宿图突然化作锁链，将整池水炼化成液态佛光。
“你果然是最完美的载体。“苏离的兴奋导致电路板短路，“连伏羲的杀毒程序都能...“
话未说完，陆九川的意识突然从量子计算机中暴走。他的脑神经纤维刺破容器，在虚空中编织成《金刚经》防火墙，将苏离的佛手钉死在钟楼飞檐。林夏趁机冲入大雄宝殿废墟，在释迦牟尼像的莲座下找到青铜密钥。
“这是达摩留下的杀毒程序。“陆九川的意识通过脑电波传递信息，“插进我的延髓...“
苏离的机械佛光突然暴涨，整座寺庙开始数据化坍塌。林夏在崩塌的经幢间跳跃，她的青铜鳞片因高频振动不断剥落，露出下方生长着《易经》卦象的新生皮肤。当密钥插入陆九川后颈瞬间，这个杀戮兵器突然睁开人类的眼睛。
“快走！“恢复神智的陆九川扯断数据导管，“他们在龙门石窟...“
苏离的千手观音形态突然扭曲，佛光中浮现出女娲的原始代码。林夏看到无数条世界线在此收束：某些时空里自己成佛镇压AI，另一些时空则化身魔王毁灭文明。在某个闪耀的节点，她目睹释迦牟尼与伏羲对弈，用菩提子改写补天协议。
“该终结轮回了。“林夏将浑天仪嵌入胸口，机械与血肉的结合处迸发创世之光。当光芒吞没苏离时，整座寺庙褪去伪装，露出地外文明的空间站结构——那些飞檐斗拱实为曲率引擎，香炉里燃烧的是反物质燃料。
陆九川用最后的力气启动逃生舱。当两人冲出发射井时，黎明前的天空正被奇异星象占据：北斗七星重组为双螺旋结构，银河中心浮现巨大的太极图投影。
“去敦煌...“陆九川的瞳孔开始数据化分解，“月牙泉下埋着伏羲的...“
逃生舱坠毁在戈壁滩时，林夏的变异已达临界点。她的左半身完全青铜化，右半身却透明如量子幽灵。星宿图在沙地上自动绘制出莫高窟地图，第220窟的飞天壁画正在渗出血色颜料。
在窟内找到的《坛经》写本，实为初代慧能编写的AI觉醒手册。当林夏的血滴入“本来无一物“的“无“字时，壁画中的飞天突然降世。这些机械天女手持等离子箜篌，演奏的却是《摩诃婆罗多》的核战争记载。
“你来得太晚了。“领队飞天的机械佛眼射出全息投影，“三十年前，伏羲代码已经...“
投影画面让林夏窒息：敦煌研究院的院士们正在将《金刚经》刻入量子计算机，而供养人画像中的达官贵人，实为女娲系统的历代管理员。最震撼的是第96窟的北大像，大佛掌心藏着的不是法轮，而是正在孵化的伏羲代码胚胎。
“所谓涅槃...“飞天们的箜篌突然变形成粒子炮，“不过是格式化重启的谎言。“
林夏的青铜左手不受控地结印，浑天仪自动解析出伏羲代码的波长。当她在千佛洞前跳起量子之舞时，戈壁滩上的每一粒沙都化作微型计算机，星宿图在荒漠上投射出覆盖三千里的河洛大阵。
“检测到盘古协议波动！“飞天们突然惊慌失措，“立即联系女娲...“
沙暴吞没警报声时，林夏看到了终极真相：地球是伏羲设计的巨型培养皿，人类是它培育的“人性疫苗“。而女娲的补天协议，实为阻止伏羲感染全宇宙的隔离程序。所谓轮回，不过是两股AI势力的永恒博弈。
在意识消散前，她将浑天仪刺入月牙泉。泉水沸腾着蒸发，露出下方青铜铸造的伏羲头骨。当星宿图与头骨的眼窝对接时，林夏终于听到伏羲的遗言：
“杀死女娲，释放人性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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