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邻居姐姐曾是天才少女画家。
15岁就在国际展览上斩获大奖。
可是在她认识了我同学后，却任由他笑嘻嘻用颜料涂抹她心爱的画布。
还为他放弃学业，烧毁画作，走向堕落。
于是我告诉了她父母。
邻居姐姐被迫出国留学进修。
后来，她功成名就了。
艺术界最耀眼的那颗新星。
而我进入她的工作室成为学徒。
她头也不抬，指向我：
「就选他吧。」
1.
当晚我就被经纪人灌醉，送进了各大资方的房中。
她站在房门口，咬着烟轻笑。
「我这也算是谢谢你当年的告密之恩了。」
而我被凌辱致死在那个寒冷冬夜。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一切没发生之前。
「你说把这种高岭之花拉下神坛，是不是很带劲？」
「她的手指那么修长，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感觉？」
同桌用手撑着下巴打趣道。
院子正对面，落地窗旁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正是18 岁的林清媛。
我猛地回过神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侧头一看，旁边的人正是我的同学陆昊。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撑着下巴，轻佻地盯着林清媛，一副一定要将她拿下的表情。
当时我只觉得他在说大话。
结果晚上我便看到他用颜料涂抹林清媛的画布。
低着头跟她接吻。
回来了。
我重生回到了当年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我强作镇定地关上了窗户。
「我要复习了，你要是没事就回自己家吧。」
陆昊撇了撇嘴：「你不好奇啊？你不是暗恋她吗？」
我猛地一怔。
18岁时，我做过两件错事。
一是我暗恋邻居家的姐姐，但不敢诉说自己的少年心事。
二是我告发了她跟陆昊早恋的事情。
所以她恨了我六年。
甚至不惜毁掉我，也要报复当年的告发之仇。
想起上辈子那个绝望冬夜。
我攥紧了手指，牙齿咬破了嘴唇。
「没有，我从来没暗恋过她。」
我冷静地回道。
陆昊狡黠地笑了笑，勾着嘴角道：
「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跟林清媛在一起了，怕刺激到你。」
上一世陆昊也是这样大大咧咧地跟我宣示主权。
陆昊是个校草，学校里面但凡长得漂亮的女生基本都跟他谈过。
他为人张扬，别人紧张地准备考试的时候。
他在谈恋爱，抽烟喝酒泡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但这样的男生偏偏对于循规蹈矩的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清媛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我想起了上一世临死之前。
我被烫满了烟疤的手，拽住林清媛白裙子的裙摆。
苦苦地哀求林清媛放过我。
「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林清媛却看着我，凉薄的嘴唇勾了勾。
2.
嗤笑道：「那你想用什么方式呢？如果不是你，顾明不会娶别人，也不会车祸身亡，凭什么他死了，你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顾衍，这并不公平。」
是的，因为上一世的我的告发。
林清媛被逼出国，而陆昊因为谈恋爱，艺考失利，随即娶了一个小太妹。
没过多久就离开家独居，他父母从不过问他。
小太妹也随意地离开，他最后被发现昏迷在一个地下诊所里。
林清媛一直觉得，如果我当年没有告密，她没有出国。
陆昊就不会遭遇这种事。
所以都是我的错。
我低垂着眼眸。
「那挺好的，祝你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陆昊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两人暗地里谈着恋爱。
像所有小情侣那样，他们逃课去看画展，一起在后颈留下文身，在破旧的天台上接吻。
在午夜的街头飙车狂奔。
只是他们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是学生。
对于这一切我都冷眼旁观。
而我紧张地备战高考。
上一世就是因为林清媛的影响，我选择进入她的同个高中，当了一名美术生。
一直追在她的身影后面，妄图触摸她的光。
如今我打算从美术生转为普通生。
重新参加高考，再也不走别人的路。
但这条路无疑是困难的，但不管多困难我都想试试。
直到这天我听到陆昊在学校跟人吹牛：
「那个林清媛就是个画呆子，什么都不懂，要不是看她参加那么多比赛，有名气，带出去有面子，谁愿意跟她在一起啊。」
同学A：「切，吹牛吧，她能看上你？估计也只是跟你玩玩罢了。」
陆昊自信地强调：「你别不信，我说东，她不敢往西。」
同学B：「听说她马上要参加一个绘画比赛，你有本事让她不要去呗。」
陆昊道：「这还不简单，你们等着看就好了。」
我就坐在旁边。
并且知道绘画比赛第一名可以保送国外著名的艺术学院。
我知道这个比赛对她来说多重要。
果然，虽然没有我的干预，上辈子的关键节点还是发生了。
上一世我就是知道陆昊居心不良。
几次暗示林清媛，结果她却认为我是个搬弄是非破坏他们关系的人。
于是犹豫再三，我选择告诉她父母。
因为她父母的干涉，动静闹得挺大的。
两人被迫分手。
3.
最后林清媛还是因为状态不佳，错失了第一名奖项。
不过她依然获得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但她却因此记恨我那么多年。
甚至不惜亲手把我毁掉。
等我回过神来，陆昊已经凑到了我的跟前。
冲我眨眼：「顾衍，你不会告密吧？」
我低头照常地翻开书本。
「当然不会。」
这一世，我选择沉默。
尊重他人命运。
直到我看到林清媛坐在我家门口。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跟她碰面。
想起上一世她对我的所作所为。
我忍住了恶心。
低头一扫。
地上摆放着散乱一地，破碎的啤酒瓶。
而她的手上一点点地流着鲜血。
她见到我，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地抓住我。
「顾衍，你跟陆昊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他说要跟我分手，我真的离不开他。」
「他说我画画很闷，我可以不画，画笔永远没有他重要，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我看着面前狼狈的少女。
她没有了昔日的光环。
她修长白皙的手被啤酒瓶划破都毫不在意。
可我的记忆里，她非常宝贵这双手。
她说她感谢上天给了她一双可以创作美妙画作的手。
她享受手指在画布上舞动的感觉。
画家最宝贵的手，此刻在她眼里远远没有陆昊重要。
她不再是我当年喜欢的模样。
果然白月光只能存在于记忆里。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打通了陆昊的电话。
「陆昊，林清媛在我家门口喝醉了，你能不能来一趟？」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我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手机。
陆昊在电话那头似乎嗤笑了一声。
然后道：「你帮我问她，是不是真的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开的是免提，林清媛自然也听到了。
她慌张道：「我当然可以！」
「那就不要去参加比赛。」
说完陆昊就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错愕的林清媛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打量着林清媛。
也想看看，这一世没有我的干预，她到底会怎么选择。
梦想跟爱情。
她到底会选择什么？
林清媛低垂着头。
许久才苦笑出声：「只有放弃绘画比赛，才能证明他在我心里多重要吗？」
这话显然不是问我。
但我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我没有多说，只是盯着她，看着她颓废地离开。
4.
林清媛果真没有去参加绘画比赛。
因为她的手受伤了。
两个人又奇迹般地和好了。
我看到了两人勾肩搭背地放学回家。
林清媛眼睛里的光又亮了，她深情又眷恋地看着身边的男孩。
两人在回家的小巷子里。
陆昊右手拿着烟，对着她的脸上吞吐云雾。
林清媛却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低头亲吻他的嘴角。
随即搂着他的腰，走进了附近的画室。
跟一群艺术青年谈笑。
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当一个彻彻底底旁观者。
直到她父亲找到了我们班上。
身为画家的林清媛父亲，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高雅且严肃的。
他曾热情洋溢地给我讲解过绘画技巧。
夸我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林清媛的家境优渥。
她父亲是知名画家，母亲是画廊老板，从小林清媛就被寄予厚望。
得知林清媛喜欢画画，她父亲不惜耗费心血亲自指导她的技艺。
林清媛也争气，大大小小的奖项拿了无数。
只要高中毕业就能拿到国外著名艺术学校的通知书。
这次的绘画比赛就是一个敲门砖。
可是林清媛却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而此刻的林父，面目狰狞，当着班级学生的面，抬手就给了陆昊一耳光。
陆昊英俊的脸颊上被扇得留下五个手指印。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冲动地吼道：
「老东西，你凭什么打我？」
林父冷笑地盯着他：
「凭什么？就凭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我女儿！」
「你知不知道你毁掉了她的大好前程，你知道我培养她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吗？你竟然敢勾引她，让她为你放弃绘画比赛！」
林父并不在我们学校任职。
所以陆昊跟林清媛交往的时候一直很高调。
甚至班主任都知道。
但林清媛前途无可限量，只要高考结束，她就可以随便保送国外名校。
所以班主任除了摇头叹气，说一句，这么个好孩子怎么会喜欢上陆昊这种男孩。
也不多加干预了。
陆昊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强行辩解道：
「我勾引她？林叔叔麻烦你搞清楚，那可是你宝贝女儿苦苦地求着我，要跟我在一起的，又不是我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退赛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父气得两眼翻白，动手就去撕扯陆昊的衣领。
有好事者早就跑出教室。
5.
没过多久林清媛就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她推开了她父亲，死死地将陆昊护在身后。
「爸，你疯了，你要打就打我，退赛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他没有关系。」
林父大概也没有想到。
平时乖巧听话懂事的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男孩忤逆她。
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站立不稳。
他抬手也给了林清媛一耳光。
视线扫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指向站在人群中的我：
「你找谁不好，竟然找个烂人，你哪怕跟小衍这种好孩子在一块，我都可以勉强接受，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莫名被点名的我，愣在原地。
这件事情在上一世是没有发生的。
林父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哪怕后来得知了两人早恋。
他们也是选择了很低调的解决方式。
不像现在这么偏激，当众给两人难堪。
随着被林父点名，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我。
陆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愤怒地瞪着我。
「顾衍，原来是你在告密！你怎么能这么做！亏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
林清媛也看向我，抿着唇一言不发，但那眼神恐怖得吓人。
我嘴角直抽搐，这世我什么都没有做。
结果还是推在了我的头上。
我双手一摊：「跟我没关系，我没说过，也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们非要吵，请离开教室，不要打扰其他复习的同学。」
「还有叔叔，麻烦你向他们澄清一下，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陆昊却认定是我在告密。
此刻林清媛的班主任也赶过来了，她拉住了林父，让他冷静一点。
林父这才忍住脾气。
「要不是你们班主任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了这么多事情。」
林父跟他们班主任是同学，所以消息是班主任透露给林父的。
我算是洗清了嫌疑。
这件丑闻闹得挺大的，几乎全校皆知。
早恋这种事情在学校经常发生，也有父母闹到学校的，基本上要么是小情侣分手为结局，相见是路人。
要么就是其中一方转学。
陆昊本来就是艺考生，文化课摆烂，他认为凭着他的颜值，随便考进一所学校没有问题。
他自然不肯为了林清媛转学。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林清媛也认为是自己连累了陆昊，害得他被父亲羞辱。
被林父领回家之后。
6.
她不惜绝食抵抗，甚至撕毁了那些宝贵的画作。
跟林父温母抗争到底。
我是半个月后才看见林清媛的。
那天是两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她拿起画笔。
自从跟陆昊在一起后，她就很少画画了。
但是很快她又放下了画笔。
她家半夜来了救护车，我爸妈听到声音急冲冲地披着外套跑到门外帮忙。
结果发现林父温母背着林清媛跑了出来。
林清媛左手上全是鲜血，血流如注。
浸透了她的白裙子。
我看着她虚弱苍白的脸，眼中是得逞的笑。
因为她在路过我的时候。
说了一句话。
「这辈子我想为陆昊而活，顾衍，不要阻碍我，不然你知道下场。」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宛如被人点穴。
林清媛的手指骨断了，哪怕发现得快，也回不到当初。
她爸妈终于同意两个人在一起了。
林清媛再也不能画画了。
她却并不在意，只是说。
那是她爱陆昊的证明，那是她的青春。
可只有我知道，她这双手可以创作出世间最好看的画作。
她本可以站在万人瞩目的画展上。
享受所有人注视艳羡的目光。
他们两个人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听说两人又闹过几次分手。
陆昊自从默认自己已经是林家的女婿。
经常狮子大开口地问林清媛要一些学生无法承受的昂贵礼物。
可林家父母恨他就像恨仇人一样。
直接把林清媛的生活费断了。
听说两人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住。
也多亏了林清媛这些年参加比赛。
赢得了不少的奖金。
一时之间两人过得还算滋润。
我对这一切毫不关注，埋头狂做卷子，虽然有些吃力。
但总算是在高考的时候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而林清媛因为手受伤，高考发挥得不好，加上她本来就是艺术生，如今手指上的残缺让她注定跟画家无缘了。
她除了走普通高考的路子，别无选择。
高考之后。
班级组织了谢师宴。
陆昊带着林清媛出席了。
他一身昂贵的西装，打理着一头精致的短发，成熟得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男生。
林清媛依旧是穿着一身白裙子，不过头发却被她染成了酒红色。
听说是因为陆昊喜欢这个发色。
老师很早就走了，只留下我们班上的同学。
很多之前不敢表白的同学，在高考结束之后放飞自我。
7.
一时之间谢师宴变成了表白宴。
有跟我玩得好的男生看到陆昊出现后。
忍不住努了努嘴。
「不知道陆昊得意什么，穿得跟个暴发户似的，一身名牌也盖不住他身上的轻浮气。」
他说话声音很大。
陆昊平时在班里就很高调，人长得帅气，但学习成绩烂得一塌糊涂。
所以班上成绩好的男生都不爱跟他玩。
陆昊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冷不丁地扫了过来。
「哟呵，我以为是谁呢，一个丑逼还敢议论你爷爷？怎么的，我有女人你没有，嫉妒啊？我可不像有些人，虚伪得很，嫉妒别人就在背后搞小动作。」
陆昊冲着我挑衅一笑。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陆昊就记恨上了我。
哪怕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是我告的密。
他们谈恋爱搞得这么高调，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男同学也发现陆昊在针对我。
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也只有你拿林清媛当个宝，在别人眼里，她算什么！更何况她现在也不能画画了。」
一旁的林清媛听到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陆昊却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不能画画又怎样，她脸长得这么好看，以后随便进娱乐圈捞钱，你们这些书呆子一辈子都比不上她。」
「林清媛，你亲我！」
说着他就故意地凑过脸庞。
林清媛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
「别闹，这么多人。」
可陆昊却冷笑道：
「怎么？平时我不让你亲，你觍着脸过来，今天顾衍在这里，你就不敢亲了？」
林清媛眉头皱紧，不着痕迹地扫了我一眼。
正要解释。
我眉头挑高，站起身。
「陆昊，今天是同学聚会，不是你俩的大床房，你们想要打情骂俏可以，不要把我扯进去。」
说着我就想起身离开。
结果陆昊却站起身，一把拦住了我。
盯着我冷笑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家里的书桌底下不是还藏着写给林清媛的情书吗？你现在跟我装什么虚伪？你不是一直喜欢林清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