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月照尸衣

子时的月光像淬毒的银针，刺穿停尸房的气密窗。林陌盯着冷藏柜第三层抽屉，七天前蚀刻在地面的星轨图案正在渗出蓝光。他摘下乳胶手套，往掌心呵了口白气——零下十八度的冰柜间里，呼出的水雾竟凝结成完美的正十二面体。

“这是第七次了。“小周把辐射检测仪拍在解剖台上，液晶屏显示环境辐射值每小时跳变37次，“每次满月，那堆玉渣就会重组。“

话音未落，不锈钢抽屉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七块玉珏碎片悬浮在半空，熔化成液态的玉髓交织成DNA双螺旋结构。林陌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这是父亲论文里提到的“墨家量子编码“——用碱基对储存四维坐标。

冷库大门轰然洞开。陈闯的警靴踏碎满地冰晶，他身后跟着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女人左眼戴着单边金丝眼镜，镜腿雕着红莲纹饰，右手机械义肢的关节处渗出松烟墨香。

“林法医，这位是苏九娘。“陈闯的拇指始终搭在枪套上，“红莲宗现任掌灯使，她说能解释你父亲的怀表为什么在转动。“

林陌的背脊瞬间绷紧。父亲失踪时带着的鎏金怀表，此刻正在他白大褂口袋发烫。表盘背面新出现的刻痕组成莫比乌斯环，秒针在罗马数字间来回跳变，仿佛在演绎某种非欧几何。

苏九娘的机械手指突然弹出激光笔，紫红色光束指向正在重组的玉髓：“七曜古玉不是装饰品，是永庆王朝的时空锚点。“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颤音，“你昨晚看到的星图纹身，其实是张穿越许可证。“

玉髓突然爆发出伽马射线暴。林陌的刹那之瞳自动开启，视网膜上浮现出四维投影——他看见十二个自己在不同时空解剖同一具尸体，有的在宋朝验尸房用银针试毒，有的在太空舱检测外星生物组织。当量子纠缠达到峰值时，冷藏柜里的尸体集体坐起，胸腔里传出编钟奏鸣般的共振。

“退后！“苏九娘甩出三枚青铜五铢钱，钱币在空中展开成等离激元护盾。林陌却逆着蓝光上前，手术刀精准刺入玉髓螺旋的拓扑缺陷。时空涟漪荡漾开的瞬间，他听见父亲的声音从1945年的广岛传来：“不要相信碳基生命的死亡定义......“

辐射警报器骤然尖叫。张天霸的尸体突然垂直升起，背上的星图纹身脱离皮肤，在空气中投射出银河系悬臂三维模型。林陌注意到人马座方向有个不断坍缩的奇点，那正是父亲怀表上新刻的坐标。

“原来如此。“他抓起解剖台上的钚-239舍利子，“纹身是星际航路图，尸体是生物电池，而玉珏——“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苏九娘的机械手正握着他后颈的哑门穴，指尖探出的纳米探针刺入延髓。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克莱因瓶。十二具尸体同时开口，用不同年代的汉语吟诵《甘石星经》。林陌在神经毒素作用下产生联觉，看见声波具象成金色锁链缠绕住七曜古玉，而陈闯的配枪射出的不再是子弹，而是微型黑洞。

“林氏血脉果然能触发天工谱。“苏九娘的笑声夹杂着电流杂音，“令尊二十年前穿越到永庆王朝时，可没你这么好的量子感知力。“

冷藏柜轰然炸裂。玉髓凝结成三尺青锋，剑柄镶嵌的二十八宿星图与林陌DNA共振。当他的手掌触及剑柄时，整座殡仪馆开始量子隧穿，瓷砖缝隙生长出秦朝制式的青铜齿轮，天花板的LED灯管退化成摇曳的鲸脂火把。

陈闯的警服化作飞鱼服，绣春刀从虚空显现。他劈开扑面而来的时空乱流，刀锋指向苏九娘眉心：“锦衣卫北镇抚司在此！红莲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林陌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终于明白停尸房为何每月发生量子退相干——这里正是永庆王朝的“鬼门关“节点。父亲留下的怀表突然自动上链，表盖弹开露出微型浑天仪，磁针直指张天霸心脏部位的菱形创口。

剑光乍起。七星龙渊带着量子叠加态的寒意刺穿时空屏障，林陌在出剑瞬间看见三个未来：苏九娘被绣春刀腰斩，陈闯遭红莲业火焚身，自己则抱着玉剑坠入虫洞。但第四个可能性突然闪现——他用剑尖挑起舍利子，钚-239的衰变能恰好激发古玉的时空属性。

“原来你们都是诱饵。“林陌的刀法突然带上戚家军的影子，那是昨夜从父亲怀表全息录像里学的招式，“青龙帮要找的不是法医，是能激活星图的人体秘钥。“

苏九娘的机械臂喷射出硝化甘油，却在接触量子剑气的瞬间退化成黑火药。当七曜古玉完成最后的重组，整座殡仪馆化作光芒万丈的浑天仪，林陌在时空坍缩前瞥见父亲的身影——他穿着永庆王朝的钦天监官服，正在观测台调整黄道经纬仪。

冷月西沉时，停尸房恢复平静。地面残留着青铜齿轮与集成电路的融合体，张天霸的尸体消失无踪，只剩背脊皮肤上的星图纹身印在防弹玻璃上。陈闯的绣春刀变回92式手枪，弹夹里填满生锈的洪武通宝。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苏九娘摘下碎裂的金丝眼镜，露出与林陌DNA匹配的虹膜异色症，“接下来你要解开的，是十二年前玄武门之变的量子因果律困局。“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穿过星图纹身，在墙面投射出只有刹那之瞳能看见的摩尔斯电码：永庆帝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