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维的窥视者
针划玻璃的声音在林夏耳中不断放大。她死死盯着办公室墙壁上逐渐成形的环形阴影，手指不自觉地扣在了配枪扳机上。
“你们看到了吗？“她声音嘶哑地问道。
老王和技术员面面相觑：“看到什么？“
林夏指向墙壁，却发现那些阴影已经恢复成普通的污渍，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她的幻觉。但手机相册里刚拍的照片证实了一切——画面上，李维尸体旁的墙面上，两个完美的同心圆阴影清晰可见。
“立即封锁整个研究所。“林夏收起手机，声音不容置疑，“所有人撤离到主楼外，特别是地下三层实验室。“
老王还想争辩，但看到林夏的眼神后闭上了嘴。警笛声中，研究所开始了紧急疏散。
林夏独自回到了陈默的办公室。她需要理清思路，而这里是一切的开端。
反锁房门后，她再次翻开陈默的黑色笔记本。之前匆忙间忽略的细节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在“他们能看到我们“那页之后，还有十几页被撕掉的痕迹。
林夏举起紫外线灯，在残留的纸页上仔细扫描。被撕页的边缘显现出荧光墨水的痕迹：一些数学符号，以及......指纹。
不是陈默的。
她小心地将证物袋中的笔记本残页拼凑起来。在紫外线下，断断续续的文字逐渐浮现：
“当三维生物进入四维空间时，他们可以'穿透'三维物体的内部，就像我们伸手穿过二维纸面一样简单。但反过来，四维的'观察者'也能直接看到我们的内脏、骨骼，甚至......直接干涉我们的身体。“
“他们的'观察'不是被动的。高维观测会不可避免地改变低维物体的状态，就像光子的观测行为会改变量子态。“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法医张岚的话：“死者没有任何损伤，但细胞像是被'精准剥离'了生命能量......“
——如果存在四维生物，它们是否也能像我们摆弄二维图像一样，随意“摘除“三维生物的生命？
笔记本最后一页可辨认的内容让林夏浑身发冷：
“我们以为自己在观测高维空间，实际上是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每一个实验都在加固两个维度的连接。现在，通道已经无法关闭了。“
“他们不是恶意的。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实验样本。“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人们的尖叫。林夏冲到窗前，看到研究所西翼的楼体表面，大片阴影正在快速移动——不是投影，不是污渍，而是某种违背物理法则的、自主运动的黑暗。
它们汇聚成环，分裂，重组，最终在西侧整面墙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精确的莫比乌斯环图案。
林夏的警用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子杂音。她按下接听键，听到张远断断续续的呼喊：“林警官......地下......干涉仪自己启动了......“
紧接着是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无数根金属丝被同时拉伸到断裂点。
通讯中断。
地下三层的走廊已被诡异的蓝光淹没。林夏持枪缓步前进，每一步都让她的头皮更加发麻。
墙壁在“呼吸“。
不是比喻——混凝土表面正在以缓慢的节奏隆起又凹陷，就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肺部。照明灯管忽明忽暗，在闪烁的间隙，林夏看到走廊尽头的空气中悬浮着无数晶状体般的反光点，它们排列成复杂的几何图案，随着她的移动而调整角度。
就像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她。
“张远？“林夏压低声音呼唤，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响的金属嗡鸣。
维度干涉仪实验室的门半开着，刺眼的蓝光从门缝中溢出。林夏深吸一口气，侧身闪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僵在了原地。
张远背对着门口，跪在干涉仪前，双臂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曲，手指深深插入自己的眼窝。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下巴处凝结成诡异的红色结晶。
干涉仪的观察窗已经完全透明，不再是玻璃，而是一个......通道。透过它，林夏看到了令她世界观崩塌的景象——
实验室的墙壁在通道另一侧同时存在于内外两面；张远的血液在空中凝固成无数悬浮的红色球体；她自己则被拉长成一条贯穿整个空间的扭曲剪影。
而在这一切之上，悬浮着某种由纯粹几何构成的“存在“——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多面体，每个面都映照着实验室不同角度的画面，就像无数面镜子组成的畸形生物。
林夏突然明白了陈默笔记的含义。这不是外星人，不是鬼魂，而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三维空间就像一幅展开的画卷，可以随意翻阅、修改、甚至......撕毁。
“关......掉......“张远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观测......会......加强......连接......“
他的头颅突然以不可能的角度旋转180度，爆裂的眼窝直视林夏：“他们......在学习......我们的......结构......“
随着一声脆响，张远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大手捏住的易拉罐，瞬间压缩成一个血肉模糊的球体。鲜血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一滴不差地落入五米外的废液桶。
——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干涉仪的嗡鸣声达到了顶点。林夏看到观察窗内的多面体“转向“她，无数镜面同时映出她惊恐的脸。
在意识边缘，一个可怕的领悟击中了她：陈默和李维不是被谋杀的。他们只是......被“解剖“了。就像生物学家解剖青蛙一样，四维存在正在通过这种方式研究人类的三维构造。
而此刻，她成为了下一个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