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你看起来好香啊！】

望着那个正埋头撕扯的变异丧尸，林缺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几乎要被一种突如其来的、蛮横的冲动给彻底绷断。

理智？

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他内心深处，一股远比普通饥饿更加汹涌、更加具有明确指向性的渴望。

这渴望，并非指向地上那堆模糊的血肉。而是直指那个暗绿色、明显更“高级”的同类！

【卧槽……这感觉……好他妈强烈……】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往前挪动。

那双原本浑浊不堪的瞳孔深处，此刻竟然燃烧起一种近乎贪婪的猩红火焰。

死死锁定着那个正在进食的、强壮的背影。

【它身上……好香……】

【非常非常香……】

【吃了它……吃了它……】

“嗬……”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赤裸裸到令人战栗的欲望。

那个正在享受“晚餐”的变异丧尸，动作猛地一顿。

它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身后那道毫不掩饰的、充满原始威胁性的目光。

它缓缓转过那颗沾满了暗红血污与不明碎肉的头颅。

一张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丧尸都要更加可怖的面容，暴露在惨白的月光之下。

新鲜的、粘稠的血液顺着它腐烂撕裂的嘴角不断滴落。混合着不明的组织碎块，糊满了它半边扭曲的脸。

裸露的颧骨上，还挂着几缕刚刚撕扯下来的、颤巍巍的皮肉。

它那双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理智，只有纯粹的暴戾，以及领地被侵犯后的极端不悦。

一股浓厚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它身上特有的、更加刺鼻的腐臭，如同实质般，朝着林缺迎面扑来。

“吼——！！！”

它对着林缺，再次发出了一声警告意味十足的沉闷低吼。

声音比之前驱赶那些普通丧尸时，明显更加凶狠、更加暴躁。

然而，林缺的脚步，仅仅只是微微一滞。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真实的吞噬欲，竟然短暂地压过了他对眼前危险的本能恐惧。

他还在往前挪。虽然速度慢得像蜗牛，但方向无比坚定。

变异丧尸似乎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弱小同类彻底激怒了。

它猛地一甩手，将手中攥着的模糊血肉，像扔一块破布般，发出“啪叽”一声闷响。

随即，它完全站直了身体。

它的身形，比林缺要高出将近小半个头。

虬结贲张的暗绿色肌肉在惨淡月光下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泽，显得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它一步一步，沉重无比地，朝着林缺走来。地面似乎都在随着它的脚步，发出“咚……咚……”的轻微震动。

它停在了林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只有一条胳膊一条半腿的、不知死活的残缺同类。

那张腐烂腥臭的脸，近在咫尺，腥臭腐烂的面孔几乎要怼到林缺脸上。

那双毫无生气的浑浊眼珠，死死地、恶狠狠地盯着林缺。

然后，它猛地张开那张布满了污秽利齿、如同深渊裂口的大嘴——“吼——！！！！”

这一次的咆哮，近在咫尺！如同平地炸起的一声惊雷！腥臭气流裹挟着腐肉碎屑，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如狂风骤雨般喷洒在了林缺的脸上。

那声音里蕴含的纯粹力量与恐怖威慑，像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浇在了林缺那被欲望烧得滚烫的脑门上。瞬间浇灭了那股疯狂的火焰。

【我操！冷静！冷静啊林缺！】

【你想屁吃呢？！】

【人家一巴掌能把你这小身板扇回桥洞里信不信？！】

求生的本能，终于在最后一刻，艰难地战胜了那股诡异到极点的吞噬欲。

林缺僵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尽管他喉咙干涩，根本没有唾液可以分泌。

【怂了怂了……大哥我错了……】

【惹不起惹不起……您继续，您慢用……】

他僵硬地，一步，又一步，非常“从心”地，开始往挪退去。动作比来时更加笨拙不堪，每一步都充满了对眼前这个“大哥大”的恐惧。

那高大丧尸见林缺终于识趣地后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代表满意的、低沉的咕噜声。它似乎也懒得和一个如此弱小、毫无威胁的同类计较。

转身，慢悠悠地走回了它的“餐桌”。它再次低下头，旁若无人地继续享用它的“自助餐”。

“咔嚓……咔嚓……”

骨头被轻易嚼碎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没过多久。地上那本就残缺不全的半具尸体，变得更加零碎不堪。几乎只剩下一些啃不动的骨头架子，和一滩难以辨认的、混合着泥土的粘稠组织残留。

高大丧尸似乎终于吃饱了。它发出几声满足的、含混不清的低吼，甩了甩沾满了粘稠血污和碎肉的手爪。

然后，它迈开沉重的步子，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那片深沉阴影走去，消失在了街道尽头，融入了那片如同择人而噬的无尽黑暗之中。

很快，便彻底消失在浓郁的黑暗里。

直到那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从这片区域消失。之前被吓退到空地边缘的那几个普通丧尸，才如同嗅到了某种信号的鬣狗，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它们互相推搡着，动作迟缓而贪婪，小心翼翼地重新围拢到那片狼藉的“餐桌”前。

开始低头争抢那点可怜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残羹剩饭。

其中一个距离林缺稍近的普通丧尸，一边撕扯着骨头上残留的一点筋膜，一边抬起同样沾满污秽的脸，朝着林缺的方向看了一眼。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模糊的“嗬嗬”声，还歪了歪它那颗腐烂了一半的脑袋。

那样子，像是在无声地询问林缺，要不要也过来分一杯羹。

【谢邀。】

【刚差点被人当成饭后甜点，现在对你们这桌的剩饭实在没啥兴趣。】

林缺看着那堆几乎只剩下骨头和不明粘液的“食物”，胃里（如果他还有胃的话）一阵难以言喻的翻腾。

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单纯的……没胃口。

他对这些普通的血肉，这些同类争抢的东西，似乎真的提不起任何一丁点的兴趣。

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尽管对方可能根本看不懂这个动作代表什么。

然后，他拖着自己那具残破不堪的身躯，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地，一步一步地离开。

他没有回那个阴冷潮湿的桥洞。而是来到了刚才那个高大变异丧尸消失的路口。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家伙离开时带起的、混合着浓郁血腥与特殊腐臭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林缺停下脚步。

浑浊的目光，投向那片吞噬了高大身影的、深沉无边的黑暗。

他望着那个强悍身影消失的方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咕”的一声轻响。

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荒谬的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地烫在了他那几乎停止转动的脑海里。

【兄弟……】

【你看起来……】

【真的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