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4章 无能为力
佐藤梁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不惜杀死所有家人才想出来的终结诅咒的方法,反倒构筑了赤潮的降世的土壤。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口中的景先生。
“看你们的表情,恐怕已经不用我解释了吧?”
佐藤健次已然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着什么:“你们不用再继续挣扎了,就此沉沦也不是一件坏事...”
然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声音,同时也将他的头打成无数贝壳,散落在地上。
或许在此之前,这一枪确实可以将佐藤健次打得魂飞魄散。
可事到如今,佐藤家主即将消散,小天地的主人很快就会被赤潮所取代,而此刻那些自外部渗透进来的些许赤潮的力量,自然便成了佐藤健次的养料。
不再由看不见摸不着的负面情绪构成。
这是真实存在的【恐惧化身】。
无数的贝壳重新汇聚在一起,虽然看上去尽显狰狞与恐怖,但却依稀能看出些许人头形状。
“年轻人,你们真是太过不识好歹了。”
下一刻,整座祠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浅川烛的瞳孔中倒映着正在异变的祠堂。
珊瑚丛在梁柱间疯狂滋长,每根木椽都渗出腥咸的血露,佐藤健次破碎的头颅在贝壳重组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浅川烛来不及多想,当即甩出三退魔钉,沾血的钢钉穿透正在凝聚的贝壳。
被击碎的贝壳碎片却化作磷粉,在空中凝聚成许多扭曲的人脸。
这些幻象齐声尖笑,音波震得供桌上的神龛纷纷炸裂。
芹泽龙马对着幻象连开三枪,子弹却穿透虚影打在珊瑚丛上。
“小心脚下!”浅川烛挥剑斩断突然钻出的触手,发现地板的裂缝中涌动着赤红的粘液。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空再管昏迷的雄太,只得连忙抱起千枝,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重组完成的佐藤健次已非人形。
他的身躯由无数藤壶堆砌而成,每只藤壶孔洞中都探出半透明的女人手臂。
最骇人的是头颅部位——数百枚珍珠镶嵌成五官,随着话语不断变换着表情。
“你们可知赤潮的本质?”珍珠排列出讥讽的笑容,“数百年来被献祭的少女们所积攒的怨念,亦是佐藤家代代相承的罪孽结晶!这是天生就应为我佐藤所用的力量!”
他挥动由珊瑚组成的右臂,天花板突然崩塌,血海巨浪裹着白骨冲入祠堂。
浅川烛连忙在自己与千枝额头贴上【避水符】,同时也没忘记朝不远处的芹泽龙马扔了一张。
汹涌的血海并非真正的赤潮,这些只是字面上的血海罢了,此刻暂时遭到【避水符】阻拦,可留给他们的时间仍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赤潮翻涌的浪涛声中,浅川烛反手将千枝推向立柱后的死角,桃木剑横削过扑面而来的血浪。
被斩断的浪尖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珊瑚尖刺,芹泽龙马翻滚着躲过钉入地面的毒棘,衣服后背已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浅川烛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血符,雷光炸开的瞬间,骇人的尖刺被瞬间击溃。
佐藤健次发出鲸鸣般的咆哮,整片血海突然倒卷。
数百具缠着海藻的白骨从浪中站起,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赤色磷火。芹泽龙马对着最近的骸骨连开两枪,子弹穿透肋骨打在珊瑚墙上,竟溅起带着珍珠粉的血花。
“没用的!”佐藤健次的声音从每具骸骨口中同时传出,“你们才活了几年?怎能抵挡这数百年的怨恨!”
眼见情况愈加糟糕,浅川烛死死咬住牙关,望向芹泽龙马的方向。
“叔!还是像之前那样,我掩护你,你去用枪杀了他!”
“啧——就你小子会挑轻松的活!”
芹泽龙马嘴上这么说着,但却毫不犹豫地朝佐藤健次冲去。
“想要自杀吗?我成全你!”
佐藤健次猛地抬起左手意图操控白骨包围芹泽龙马,可他的手刚刚抬起,就被一枚急速飞来的钢钉洞穿。
“唔——”
仅仅瞬间,芹泽龙马便已来到他的面前,举起手枪完成瞄准。
可佐藤健次早有准备,另一只手快速前推,将芹泽龙马拍出数米。
眼见此次突袭落空,芹泽龙马却没有半点遗憾,反倒是拼尽全身力气朝佐藤健次侧方大喊:
“深浦!想活着回去的话,就赶紧开枪!”
闻言,佐藤健次惊恐地扭头朝侧边看去。
没有【避水符】的保护,深浦阳仁被血海伤得很重,已然到了命悬一线的程度。
他确实使上浑身力气摆出了射击的姿势,但他的手上并没有枪。
那把警用手枪早就不知道被血海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中计了!
佐藤健次连忙想要回头,可金与蓝交错的雷光已然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桃木剑毫无阻拦地切开了他仅存的血肉与那些恶心的藤壶与贝壳。
一颗由贝壳组成的头颅高高飞起。
可即便如此,在场无论谁都知道,这种程度还没法彻底除掉佐藤健次。
就在浅川烛打算继续补刀时,异变再生。
刹那间,佐藤健次就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碎了一般,如此前的佐藤梁那般化作无数齑粉。
就好似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说来也是,如果赤潮是由针对佐藤的怨念而产生,那么当赤潮真正降临时,第一时间要除掉的便是流淌着佐藤鲜血的家伙。
“还是晚了吗...”
芹泽龙马不甘地盯着上空。
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此刻已经完全被不安的猩红占据,其中甚至还不断滴下如鲜血般腥臭的雨。
“啊啊啊——”
被血海卷至角落的雄太剧烈挣扎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发生转变,很快就变成了如佐藤健次那样的怪物。
目睹这一幕的浅川烛顿时黑了脸,他惊慌地朝另一边的角落跑去。
“千枝!”
哪怕接触得并不久,浅川烛也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
直到他将少女纤细的身体重新抱起,他才明白,凡人在面对堪比神明的存在究竟有多么无力。
除了目睹悲剧的发生,再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