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谜底小姐笑靥如花
“你是孤儿？”
“……嗯？”
“你没有在乎的人？”
“啊——”连续两个问题，歹徒弄明白了人质想说什么，然后又觉得她天真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笑起来。
“是想以此来威胁我？但很可惜，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朋友也少的可怜。”
“这便是你肆意妄为的底气？”
“嗯，没错。”歹徒并不否认，“对话环节到此结束吧，美丽的小姐，接下该轮到您配合我从这里逃出去了。”
“如果我不配合呢？”
“那我会粗鲁无礼一些。”
“就像刚才一样？”
“嗯，是的。”
“这样真的好吗？”
“我觉得蛮好。”
——他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我的意思是，就算在乎的人死掉，也没关系？”人质始终用着平静的语气说。
没等歹徒回应，人质就吩咐女人。
“打电话过去。”
“是。”
女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两人一唱一和无视自己的举动让歹徒蹙起眉头。
还没来得及制止，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女人开了免提。
“老大。”
“让目标接电话。”
“是。”
一阵窸窣的声音，电话像是给到另一个人手上，很快那头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喂，喂……哪位啊？”
女人把电话递到歹徒面前。
“……”歹徒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试探开口，“院长？”
“哪位啊？”
“……我是浅川奏。”
“噢……是奏啊，好久没见你打电话过来了，怎么啦？”
“不，没事，您……那边平安无事吧？”
“一切都好，倒是有两个推销保险的人来到家里来了，电话就是他们的，是你认识的人？”
“……”歹徒沉默的望了女人一眼。
女人恢复了面无表情。
“您没事吧？”歹徒又问。
“都说了没事，倒是你怎么样，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对面的老人开始念叨。
“嗯，嗯……我很好。”
“对了，缺钱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啊，我知道你很独立，但这种事情是我还是能够帮得上忙的！”
“嗯，我知……”
“嘟……”
话说一半，人质伸手把电话挂断，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听这种既无聊又无趣，没有任何意义的唠家常上。
“……”歹徒张了张嘴，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扫视了一圈屋内。
女人还是面无表情，黑衣人虎视眈眈。
沉默过后，像投降一样，他举起双手。
“就是现在，上！”
黑衣人瞬间一拥而上。
……
又被狠狠的打了一顿，浅川奏鼻青脸肿的被抬到少女面前——以跪着的姿态，手和脚也都被牢牢的绑了起来。
少女俯下身，用手抓起他的头发。
“阿啦，怎么愁眉苦脸的？”她笑吟吟的和眼睛肿成只剩一条缝的浅川奏对视。
原先那张俊美的美少年脸，现在和肉摊案板上的猪头差不多——命运好像也是。
“我错了。”浅川奏含糊不清的说。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少女另一只手狠狠扯了扯浅川奏肿胀的脸，看他疼的龇牙咧嘴，她愉悦到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的话怎样都行，但求您不要伤害其他对此无关的人。”
虽说做出决定之前，浅川奏就想好了后果，但他完全没想过对方会查的这么深。
就连他两年来没有探望，早就已经退休在乡下养老的福利院老院长都被查到了，并被对方精准的以此来威胁他。
事到如今，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后悔。
“求我的话，我反而更想那样做了。”少女眨眨眼，“我倒是想看看重要的人死在眼前，你会是什么反应。”
“……要我怎么做，您才会放过他们？”
少女没回答，冲他笑了笑，然后松开抓住他头发的手，重新靠在椅背上。
女人很自觉掏出手帕给她擦手。
浅川奏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聪明的头脑从一开始就在疯狂思考，但这种情形好像做什么都没用，所以深深的无力感也席卷而来。
过了一会，出租屋安静的氛围里突然响起“咔”的一声。
这声音很熟悉，浅川奏抬起头。
现实与梦境的场景完全交叠——少女靠坐在椅子上，架着双腿，手里拿着一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
漆黑的枪口与少女黑色的眸子重叠。
没有犹豫，她扣动扳机。
“咔！”
左轮的击锤落下，但手枪并没有和想象中的那样“砰”的一声射出子弹。
浅川奏眨眨眼。
少女有些意外。
“咔咔咔咔——”接下来，连续不间断的扣动扳机，枪最终也没响。
枪里没有子弹。
少女的嘴角不自觉扬起。
她朝旁边摊手，女人把手枪拿走，从腰间拿出来一把新的给她。
漆黑的枪口，再次对准浅川奏。
“现在，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把我的鞋子舔干净，我说不定真的会饶你一命。”
“……”
时间不知不觉临近傍晚。
在浅川奏模糊的视角里，金色的夕阳从外面照射进来，谜底小姐融入光里，他看不清她的脸，光也被她的轮廓挡了大半。
而在少女的视角，夕阳照在少年肿胀的脸上，他没有表情，眼神里看不到有任何情绪，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这种表情，让她感到无趣。
她想起来小时候，母亲给她买了只很有意思的小狗，但她出去旅游的一个星期，因为女仆的疏忽，那只狗生病死了。
她记得，那只狗快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无精打采的眼神。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养过狗。
“怎么，你不愿意？”
少女语气听起来冷淡不少，是因为想到不太开心的事，她正在逐渐失去兴致。
“三。”
倒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
“二。”
“……”
“一。”
还是没有回应。
少女掰动左轮的击锤。
“死吧……”
“不……我只是被您给迷住了，在美丽的夕阳里，您要比夕阳更美，我实在是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
枪没响。
代替枪响的，是少女的声音。
“是吗？”
虽然看不清谜底小姐的脸，但浅川奏只听语气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夸奖挺受用。
“美丽的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活命的机会我已经给你了。”
少女的脚在浅川奏的脸前晃了晃，她的意思很明确。
“不，我是说别的。”
“什么？”
在夕阳下，少年深情的望着少女，仿佛入了迷，少女则用一抹微笑，回应了他。
“我喜欢你，美丽的小姐！”
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像饿着肚子买了个饭团，一大口咬下去，里面的馅却是巧克力酱一样突兀。
女人皱眉。
黑衣人生起一股无名火。
少女也没有想到他突然会说这个，楞了一下，她带着嘴角的笑意再次俯身。
纤细的手指不留情捏起少年肿胀的脸。
肿胀青紫的脸挤在一起，变成名副其实的猪头，她眯起眼睛，迷人又危险的视线紧紧盯着他，两人的距离越凑越近。
浅川奏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息。
“这算什么？”
“这是我最真挚的告白。”脸挤在一起疼的要命，浅川奏只能控制口水不流出来，说话变成了听不太清楚的嘟囔。
滑稽的模样，少女很开心的笑起来。
“你果然是很有意思……”
“谢谢。”浅川奏趁热打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美的人，请给我一个追求您的机会，我很聪明，待人真诚友善，长相也足够帅气，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少女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坐了回去，架起的腿轻晃，“可是，我身边烦人又无用的跟屁虫已经够多了。”
她指的是屋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很识趣的低下头。
浅川奏跟随少女的视线，也扫了一眼那些整齐站成一排的黑衣人。
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
“美丽的小姐，您倒是提醒我了——正如您所说，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您的部下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
黑衣人又抬起头。
他们看到，肿成猪头的少年就算是跪在地上，腰板也挺得像墙一样直。
很快，少年那充满自信的话语也像针似得扎进每一个黑衣人耳中。
“所以，您身旁恰好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聪明优秀的人来替代这群无能之辈，请让我为您效忠——成为您最忠诚的骑士！”
黑衣人整齐划一的望向少女。
少女笑着，脸上漾开的明媚笑意，是黑衣人从未见到过的。
“我不需要骑士，倒是……缺只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