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雁鸣

终南山千尺幢积雪崩落如龙吟，窦燕锋背抵《西域图志》残碑，龙渊剑在冰面划出焦黑刻痕。碑文“大月氏国”字样在剑气激荡下簌簌落粉，露出底下阴刻的“元狩二年霍去病勒石”九个小篆——这竟是骠骑将军北击匈奴时的旧碑！

十七枚飞轮锯破空袭来，边缘淬毒的锯齿竟刻着“永嘉五年造”铭文。窦燕锋瞳孔骤缩，这寒铁锻造工艺与当年司马越毒杀晋惠帝的九龙匕同出一炉！暗器旋转带起的腥风里，隐约可闻东海王饮鸩时的悲啸。

“刘曜竟将八王之祸的毒刃炼成此等邪器！”窦燕锋剑锋突转“太乙玄门剑”起手式，此乃当年张陵降妖的“鹤鸣二十四式”。剑尖点向最先袭来的飞轮锯，金石相击间竟迸出《洛神赋》的编钟韵律——原来剑身暗藏曹植亲铸的“宓妃铃”！音波震碎三枚飞轮锯，露出内层阴刻的《七步诗》残句。

飞轮锯阵势突变，暗合司马懿“五丈原星坠”死局。为首黑衣人脚踏诸葛武侯八阵图方位，袖中甩出浸透鱼油的《左传》残页：“窦将军可识此火攻之术？”书页遇风即燃，化作赤壁火鹄扑来。焦糊味中竟混着建安十三年焚船时的桐油气息。

窦燕锋长啸震落檐角冰锥，龙渊剑使出嵇康绝笔的“广陵裂帛手”。剑影如焦尾琴断弦，竟将烈焰劈出《兰亭序》的“之”字纹路。趁势翻腕转出谢玄淝水之战的“草木皆兵式”，剑风卷起满地松针，每根针尖都凝着终年不化的玄冰——正是天工门“冰魄寒光“的独门绝技。

“叮！”第十三枚飞轮锯被剑脊拍入冻土，露出内侧阴刻的“成都王颖”印——这正是八王之乱时长沙王司马乂的索命血诏。窦燕锋虎口崩裂，热血滴在木盒机关锁上，竟激活了盒面“受命于天”篆文的赤色荧光。那血珠沿着青铜饕餮纹游走，最终汇入“天”字顶端的陨铁凹槽。

剩余四枚飞轮锯突然组合成浑天仪状，暗合张衡地动仪八龙方位。黑衣人齐诵《汉书·王莽传》：“紫色蛙声，余分闰位……”毒刃旋转带起腥风，正是王莽篡汉时用的“禅让罡风”！窦燕锋左臂旧伤突然剧痛，那是三年前在洛阳宫城被“新朝”余孽所伤的剑创。

“破！”窦燕锋忽然弃剑用掌，使出祖逖北伐前夜所创的“闻鸡破晓掌”。双掌在雪地印出《出师表》残句，掌风激起的雪雾竟凝成诸葛亮《后出师表》的“汉贼不两立”。最后一枚血滴子穿透左肩时，他借力使出游侠郭解的“金蝉脱壳术”，染血外袍瞬间鼓成替身傀儡。衣料上墨家“玄武遁甲纹”在月光下流转，正是皇甫彻当夜偷偷缝制的保命符。

遁至破败的摩崖石刻前，窦燕锋以剑为笔，在《西域风土记》碑阴刻下“山河奄有中华地“。木盒突然自启，现出半枚刻着“汉匈奴“的错金虎符——这正是当年霍去病祁连山大捷时缴获的休屠王祭天金人残件！符上镶嵌的蓝宝石，原是匈奴祭祀用的“昆仑天眼“。

山道忽传羯鼓，三百匈奴重骑踏碎《石门颂》摩崖。窦燕锋剑指为首将领：“可识此物？”虎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芒。将领突然滚鞍下马，胸甲露出冒顿单于鸣镝纹章——其先祖竟是汉文帝时归顺的匈奴日逐王！那纹章右下角，赫然刻着“元朔三年受汉印绶”的铭文。

风雪骤急，窦燕锋咳血长笑：“当年苏武在此山夜观天象……”话音未落，虎符突射紫光穿透云层，北斗七星竟与木盒机关纹路完全重合。匈奴战马惊嘶人立，只见云中隐现卫青漠北决战时的“武刚车”幻影。更惊人的是，车阵后方浮现出完整的天工门机关城虚影，城门匾额“止戈”二字正化作万道金光。

此时长安未央宫方向，刘曜腰间“龙雀”刀突然自鸣出鞘。他望向终南山巅的异象，手中《禹贡地域图》竟自动展开，泰山方位跃出条血色蛟龙，龙爪正按在“天工剑气冢”五个篆字之上。

“传令！调平阳所有'龙骧军'！”刘曜捏碎鎏金酒爵，碎瓷嵌入掌心犹不自知。他仿佛看见三百年前楚汉争霸的星象重现，而这次，他绝不允许“汉”字再悬于华夏苍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星坠野》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