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色彩
“不...”
沈渊不能坐视雷纳德牺牲自己。
“我们还有办法。”
手掌上翻，一个火球凭空出现在沈渊的掌心中。
“在进入农场之前，我去找神秘学家学习了法术，说不定可以击杀那颗巨型针茅堇。”
这根本算不上办法，最多只是一次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就会被晶矛贯穿，当场毙命。
“你会死的，沈渊，这不是个好主意。”
雷纳德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哪怕牺牲自己，他也想让沈渊和医生活下来。
“我宁愿战死，也比在这里活生生被困死强。”
沈渊做好了突破准备。
“沈渊，真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面对一意孤行的沈渊，雷纳德开口问道。
当初他在工会问雷纳德的问题，现在被雷纳德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
“你带着医生向外突围，凭你们两个的本事，绝对可以平安返回哈姆雷特。”
“为什么要无谓的送死？”
“你去契丹亚的钱完全可以一点点的攒，或者干脆去做佣兵，怎样都比当冒险者安全。”
雷纳德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自私，害死自己的两名队友。
整个直聘任务说到底，都是自己为了女儿的学费铤而走险，让他牺牲自己保护队友，雷纳德绝无怨言。
可沈渊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他当时在工会对自己的承诺吗？
“我有我的理由，雷纳德。”
沈渊看出了雷纳德的愧疚，但现在的情况远比他知道的复杂。
光是那双23式作战靴的脚印，就足以让沈渊继续在农场内追查下去。
虽然不知道作战靴的主人是谁，但那是自己的袍泽战友，他不能坐视不管。
“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们，想要用死来证明自己的责任。”
“但情况有变，我不得不深入探索农场的理由，与你，甚至与整个直聘任务都没关系。”
“等活下来之后，我会和你说明一切。”
“现在，动起来！”
在不知道[丰穰奇物]位置的情况下，小队唯一的方向便是无光者小队留下的脚印。
而那脚印的方向直通山坡之下，从无人机的足迹追踪分析，他们在一路向着巨型针茅堇的方向前进。
“说不定无光者小队已经找到了[丰穰奇物]的线索，我们得跟上。”
“做好准备，雷纳德，在谷仓外面至少包围了30只怪物。”
雷纳德举起钢剑，医生紧握短刀，两人等待着沈渊的突围命令。
他们都明白这是必死之举。
但是和面前这位战士一同赴死，他们心甘情愿。
沈渊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着法术教学上的咒语，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些精细的效果图。
“用这个，说不定能成...”
曲折的光线开始凝聚在他的手掌周围，空无一物的空气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折射光线的玻璃。
[偏折力场]，常被军警单位用于阻挡投掷物，弩箭，甚至子弹。
从没有哪个疯子尝试用这东西去接炮弹，更别提远超炮弹威力，能直接击穿坦克装甲一般的武装公车外壳的晶矛。
但这是小队的唯一机会。
“上！”
雷纳德撞门突进，站立在门口的怪物几个呼吸之间就被砍成两半，化为碎片。
“前进！别停下！前进！”
没有躲藏之处，没有掩体，只有一个前进方向。
沿途皆是被晶瘟感染的怪物，稍有不慎，他们的吼叫便会引来晶矛。
三人谁都不知道这样能否活下去，但至少现在，在向前奔跑的过程中，他们还活着！
“咕咕嘎嘎！！！”
遭到攻击的怪物们发出吼叫，远处巨型针茅堇的顶部开始晃动。
“要来了...”
一点星芒从针茅堇的顶部闪烁，紧接着，突破音障的巨大破空尖啸向着小队方向袭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晶矛已经飞到小队的面前。
“偏折力场！”
沈渊双手高举，心中不断默念着咒语，小队周围的空气剧变，凝聚在沈渊手上的折射玻璃逐渐扩散，形成了一枚巨大的蛋壳状力场。
法力是意志的重力...但让人坚信自己的意志谈何容易。
除了纯粹的疯子，没人能坚信自己能拦下炮弹，当你听到巨大的呼啸，感受着裹挟而来的劲风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向你冲来，几乎所有人都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屈服于自己的恐惧，倒地哀嚎，或是转身就跑。
这是生物的求生本能。
“呲——”
力场破碎的声音响起。
哪怕是沈渊这样的战士，也难以战胜生物的本能，作为人类，恐惧是永远不可屏蔽的感情。
晶矛划破了力场所构成的蛋壳，数十根矛尖几乎在下一秒就能将小队扎成残破不堪的碎肉，以彰显自己的伟力。
但正因生死之间这般恐惧的存在，直面死亡的勇气才值得歌颂。
“拦下来！”
......
清脆的落地声响起，医生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传来预想中被刺穿的剧痛。
“沈、沈渊.....”
医生抬头看向沈渊。
那是一个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背影。
已经变为紫色的偏折力场之外，晶矛就那样顺从的停在空中，随后无力的落向地面。
沈渊站在自己面前，好像是用身躯为小队挡下了致命的晶矛暴雨，最近的一根晶矛，甚至已经将矛尖刺入了沈渊的胸口。
何等伟力！何等勇气！
宛如神话之中的守护者。
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在绝境之中开辟生路！
“拥有这般信念者，究竟能成就怎样的大业...”
医生难以想象。
“继续前进！”
顶着偏折力场，晶矛的威胁不再可怕，小队的前进速度骤然加快。
可危机并未解除。
沈渊需要维持偏折力场，无法分心处理那些越来越多的怪物。
小队深陷包围之中。
这便是雷纳德口中的绝望。
在未知面前，一切的牺牲与赴死，一切你所认为的转机与突破，一切的英雄主义，都只是无力的苟延残喘。
纯粹的恶意...来自不可言说的伟大存在，来自人类不可理解之物。
雷纳德的挥砍越来越快，医生拿过沈渊的微声手枪，配合短刀奋力击杀着那些包围而来的怪物。
可仅仅两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像是浪潮之中即将消失的水花。
“邦！”
管风琴的声音在三人脑海中炸响，庄严，肃穆，如同女神亲临。
雷电在云层之中凝聚，随后轰然落下，为小队劈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咻！”
一颗照明弹从远处升起，沈渊抬头看去，战术目镜为他放大了远处的目标。
伤痕累累的基里尔手拿信号枪，趴在远处的建筑上无力的向沈渊挥手。
在他身边，里德正高举着象征女神的五芒星杖，召唤着雷霆落下。
“我们得救了，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