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畔初醒，老者指点
雨后的夜晚，天地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河水缓缓退去，河畔残留的涟漪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远处的林叶在微风中摇曳，几滴雨水从枝叶间滑落，滴落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激起细微的水花。空气中残留着暴雨后的清凉，而天地之间，却仍旧透着一丝未散去的寒意。
林锋静静地躺在河畔的一块巨石上，身上的衣物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透出夜晚的寒意。他的脸色苍白，额间残留着冷汗，呼吸微弱但平稳。
一丝意识的涟漪在脑海深处浮现，他的耳边仍充斥着雨水冲刷大地的回响，模糊、遥远，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潮湿的梦境之中。
小乔静静地看着林锋，眼神柔和，内心的思绪翻涌。
“他居然为了我这样一个陌生人也奋不顾身……”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暖流，如同一股微弱的火焰在寒冷的躯壳中燃起。林锋的指尖微微一动，紧接着，眼皮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的夜空，乌云已经渐渐散去，零星的月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思绪仍然有些混沌，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以及……一声轻轻的呼唤。
“小乔……”他的声音干涩低哑，仿佛刚从沉重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小乔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惊喜和未散的忧虑。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你醒了！”她立刻俯身靠近，仔细观察着林锋的脸色。
林锋的视线对上她清澈的眼眸，神智逐渐恢复清明。他缓缓撑起手臂，试图坐起来，可刚一动，一股突如其来的异样感便席卷全身。
那种感觉……仿佛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四肢沉重，血液仿佛变得粘稠，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迟缓而艰难。他的肌肤隐隐泛着寒意，仿佛仍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缓慢了一些。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小乔看出了他的异样，脸上的担忧更浓，她急忙站起身，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喊道：“爷爷，他醒了！”
树林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清晰而不急不缓。
不多时，一位身着素色长袍的老者从林间缓步走来，鬓发斑白，面容虽苍老，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从容，目光落在林锋身上时，眉宇间闪过一丝沉思。
他缓缓走到林锋身前，负手而立，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刚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少年。
林锋努力想要开口，可老者却只是微微摆手，示意他先别急着说话。他走到林锋身前，缓缓蹲下，伸出一只干枯却稳健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微微闭目，静静感知着他的脉象。
林锋未曾出声，只是屏住呼吸，等待着老者的判断。他隐约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力量顺着老者的手指渗入自己的经脉，缓缓游走，如涓涓细流般探查着体内的异状。
片刻之后，老者睁开双眼，神色间带着几分思索。他缓缓收回手，直起身，深深地看了林锋一眼。
“你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深思后的凝重。
林锋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低声说道：“我的身体……很沉重，四肢好像被寒气侵蚀了一样，动作迟缓，甚至……连心跳都变慢了。”
老者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
“除此之外，你可曾感受到体内的元力流动？”他继续问道，声音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林锋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静静地感受着，那种奇异的能量仍然在经脉中缓缓游走，变幻莫测。他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元力……是什么？”
老者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而稳重：“元力，乃是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它可以是狂暴的雷霆，可以是温润的流水，可以是炽热的烈焰，也可以是无形的风息。每个人的元力属性各不相同，而你的元力，似乎极不寻常。”
林锋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他的心跳渐渐加快，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水中挣扎时的画面——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仿佛是为了抗衡死亡而觉醒，它强大而陌生，既令人心生敬畏，也让人不知所措。
“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在水底的感受，“它时而狂暴，像是要冲破我的经脉，时而又沉静如冰，侵入骨髓，令人难以承受。我尝试控制它，但它根本不听我的指挥……”
老者目光微闪，缓缓点头：“你掉入水中，受到旋涡巨力的挤压，体内的潜能在生死之际被激发。这股力量，便是你的元力觉醒之兆。然而，它并非温顺之物，而是受外力引动，强行苏醒。”
林锋心头一震，猛然回想起在水底那一刻，自己的元力仿佛在与水流抗衡，随后又被某种极寒之气侵入，让他至今仍感到四肢发冷。他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轻轻打了个寒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能如此清晰地感知体内的元力流动，说明你对元力极为敏感。”老者缓缓说道，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这既是天赋，也是危机。若无法驾驭它，它迟早会反噬你的身体。”
“老先生，“林锋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不知您能否指点我一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恳求。
老者沉吟片刻，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修炼元力，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老夫虽有心相助，却也无能为力。不过，“他略作停顿，目光转向远方，“苍穹城中有专门的修炼学院，你若能到那里拜师学艺，或许能找到答案。“
“苍穹城……”林锋喃喃重复，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那是传说中无数强者向往的修行之地，亦是天赋卓绝者才能进入的学府。可自己初入世间，身无分文，又对苍穹城毫无了解，如何能独自前往？
林锋低垂着头，声音中透着几分失落：“可是...我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恐怕难以成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老者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些许期许，对林锋说道：“若是缘分到了，再加上自身悟性不错，说不定很快就能遇上愿意指点你的高人，甚至拜入名宿门下。至于苍穹城的道路，我还算熟悉。待我给你绘一幅简略地图，你只要按图索骥，就能轻松找到去处。”
“至于钱财方面，“老者轻叹道，“老夫确实无能为力。但你要记住，种善因必得善果。你若心地纯善，走的又是正道，必定会有贵人相助。“
林锋郑重地点了点头。
“村里的乡亲们……他们还好吗？”林锋突然想起同行的伙伴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回想起出发那天，村头的老李在忙碌收网，张婶为他们准备干粮，几个要好的同伴还在大声调侃谁最先找到买主，却没有人想过会遇到这样的灾难。
往昔的情景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闪现：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孩童们追逐打闹，笑声回荡在码头边。渔舟驶离海岸，船尾卷起一片白色浪花。老李让林锋帮忙收拾渔网时，还说着“锋儿，以后就是我们的顶梁柱了”。张婶边缝衣裳边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免得让村里人担心。那些画面原本普普通通，此刻却显得遥不可及。
在他记忆里，那些淳朴的脸庞带着笑意，向他们道别：有人还把自家晒好的干鱼塞进他的背包，为的就是让林锋在路上不饿着。谁也没料到，仅仅几天后，一切已是沧海桑田。
现在，只留下无垠的空白和他满腔的惶恐。林锋嘴唇颤抖着，又重复了一遍：“他们……还好吗？”
小乔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洪水来得太突然了...方圆十里都成了废墟。我和老爷爷搜寻了好几天，除了你...什么都没找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耳语。
林锋整个人怔住，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死死攥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那些同伴的笑声、村民们的叮嘱……那一个个和蔼亲切的面孔，此刻在他眼前轰然崩塌，像破碎的镜子般散落一地。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唇角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悲恸在胸腔中翻涌。
良久，林锋才哑着嗓子说道：“让我回去看看……我得回村里去报信……”他声音干涩，仿佛嘴唇被火烧过一般，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重重跌回地面，脸色瞬间煞白。周身的虚弱和疼痛在此刻汹涌袭来，击碎他那最后一丝强撑的力量。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小乔急忙扶住他，眉宇紧锁，“况且……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话语里的心疼和无奈，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一旁的老者缓步走近，神色严肃：“天命之所至，年轻人不必强求。当下你最要紧的是学会运气修炼，否则三个月内性命堪虞啊！”
林锋低下头，沉默许久，似在拼尽全力与悲痛做搏斗。他喉间似被堵住，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胸口的闷痛在提醒他——他已无力去拯救过去，唯有想办法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带着所有逝者的期望。
缓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一句话：“多谢老先生指点……我一定会去苍穹城，寻找修炼之道。”
“我也要去苍穹城！“小乔忽然说道，语气坚定，“我可以帮你照顾伤势。”
林锋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这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他转向老者，想寻求支持，“老先生，您是小乔的爷爷，您说……”
老者轻轻摇头，打断了林锋的话：“哈哈，年轻人，我不是她的爷爷，只是一个路过的游方道士罢了。”
“是的。”小乔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老先生在山洪后救助了很多人，我们相遇后，他教了我一些治疗的方法。”
林锋更加为难了：“那就更不行了。你一个小姑娘，我现在身体虚弱，根本无法保护你。万一路上遇到危险……”
小乔露出坚定的神情，语气坚决：“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一路上，你需要定期换药，还要调理身体。我虽然医术不精，但至少能帮你处理伤口。而且……”她顿了顿，声音温柔却透着决心，“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林锋看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睛，心中不禁一颤。虽不愿让小乔冒险，但她的决心让他无法拒绝。毕竟，他们之间的情谊在这场灾难之后，已经有了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再者，随着他身体的虚弱，他确实无法单独承受这条艰险的路程，若能有一个人同行，他或许能多一份希望。
林锋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你不怕么？”
小乔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不怕。只要能帮到你，我就不怕。而且，你根本不是坏人！”
林锋尴尬一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好，那我们一起去苍穹城。”
老者轻叹一声，似乎对这份不期而至的情感给予了默许：“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去吧。路途艰险，但心中有决心，便有可能走得更远。”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但你们也要记住，苍穹城并非简单的地方，入其中，便是接受考验。”
林锋和小乔同时点头，心中涌动的情感和责任感，让他们坚定了共同前行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