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异变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对尹霜下手？
往事种种从脑海掠过，沈眠呼吸一滞，一个怪异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对尹霜的态度从来都是恶劣的……
这之间又有什么关联，还有为什么他杀了尹霜，修为会提升，难道不该是她吗？她才身怀琉璃心……
等等，只会是她吗……
沈眠望向空中的重清，怒火冲上心头。
不论如何，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他杀了尹霜，修为提升，他最初收尹霜为徒以及之后的态度都很可疑，怕是都在为那一刻做铺垫。
重清抬手，虚空中凝出五根金弦，他信手轻弹，音波叠起，冲击凌云诺。
凌云诺口中溢出血迹，他双眸泛红，身上魔气肆虐，搅得海水翻滚汹涌。
他凝出一把长剑，手握剑猛然挥动，血光漫天，一剑风云起，海水倒卷冲向天穹，狂暴的海水拍散了灵修的阵落与重重金波。
凌云诺飞身冲向碧华仙尊，他握紧剑，照着碧华砍去。
碧华握紧了沈眠的手腕，刹那之间，消失无迹。
沈眠一阵晕眩，她刚清醒过来，就看见碧华一摆青玉扇，霎时狂风大作，雷霆万钧，东海一瞬间化为一域雷海，风涡冲向凌云诺。
天降雷霆，他分身乏术，被卷入漩涡之中。
沈眠下意识手指收紧。
凌云诺……
不知道过了几息，沈眠觉得时间好生漫长。
“轰——”
一双巨大的青黑魔手穿透了风暴，硬是把它撕碎，而后，爆作浓郁的黑色气流冲击四周。
凌云诺下巴滴落血珠，他垂下了手：“放了她，我主动吸收残骸……”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
沈眠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手微颤，她望向碧华仙尊，一时之间不明白她究竟是想怎样。
“不可。”
清冷的男声穿越浓浓魔障落入战场中心，一身白衣的重清银发飞扬，衣袍猎猎，“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你……”凌云诺握紧手，他倏然嗤笑一声，“虚伪……”
若不是沈眠还要继续在灵界生活，他真想在人前揭露他的自私自利。
他高声喊道：“碧华，你好好想想。是要在大战前就损耗人手还是交出她然后我自愿吸收残骸。”
“我……”碧华咬牙，没想到如今，她竟还会受到威逼。
“……我交——”
“不行——”一道男声打破凝滞，苏子亦冲进战场，“他是魔尊，师尊，你这是置她性命于不顾！”
“苏子亦……”碧华猛然收紧手指，沈眠皱起眉，微痛。
她倏然笑了，“你如今也算是看清了我，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也知道，你更知道，这次，也不会有更改。”
她松开了握住沈眠的手。
沈眠踏出一步，却被猛然被卷向天空。
“重清！”凌云诺怒吼，他冲上去，想抓住沈眠的手。
此时，异变陡生。
海面奔腾的黑雾瞬间覆盖了整座战场，雾中充斥着怪语、呢喃、嘶吼、尖叫……
一片片庞大压抑的影子在雾中移动，毛骨悚然的破碎声与摩擦声犹如漫天降落的雨水，覆盖整个世界。
“遭了！”碧华仙尊低语，她冲向苏子亦，想带他离开荒劫玄骸笼罩区域，却在刚迈出一步时，迷失在黑雾中。
沈眠犹如掉入了漆黑的洞穴里，她敏锐地感觉到雾中有东西在靠近她，恐怖的压迫感像悬在颈上的刀，锋利而可怕。
“啊——”
“救命啊——”
“唔……”
……
源源不断的惨叫声传入耳中，沈眠咬牙努力去辨寻方向。
不能死，她要帮凌云诺报仇雪恨，她还要查清真相，杀了重清。
她不能死。
雾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是她身周围绕着的怪物，一群无面扭曲人影，修长的身形与尖利的爪，它们抓向她，她退无可退。
“沈眠。”一双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沈眠一顿，“凌云诺。”
“是我。”他说道。
不过一息，无面人影好像被什么碾压过一般，都化为了黑雾消失，她身边缓缓出现凌云诺的身影。
“我带你出去，你跟着顾清风离开，不要再回来。”他拉着她飞速奔跑。
“你呢？”沈眠反手抓住他的手臂。
他顿了顿，“留下来。”
“你又要一个人面对所有吗？”
沈眠声音抬高：“我说过，我们是合作伙伴，我想帮你。”
“你拿什么帮我，你的命？！”他激动起来。
沈眠认真道：“对，是我的命。”
“……”
“我不要。”他道：“我不收你的命。”
“你跟着顾清风逃出去，好好活着。”
“不行，凌云诺，你会被那群人杀了的，你不能死。”
“为什么我不能死。”
“因为——”沈眠一顿，她别过头，“你与别人不一样，我不想你死。”
她能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微僵，而后他道：“跟着顾清风走，以后也忘了我吧。”
“我——”
沈眠昏了过去。
凌云诺收回点在她后颈的手，抱起她飞快跃出黑雾。
“尊主……”苏容看着凌云诺，一脸犹豫。
“你们都走吧，你也不用留下帮我。”
凌云诺转身迈步，“把她安顿好。”
“是……”
苏容看向顾清风，他背起昏迷的沈眠，抿紧双唇，缄默不语。
苏容喊他离开，他最后望了一眼凌云诺，转身跟上苏容。
……
“可恶，找不到那臭小子！”碧华仙尊又急又怒。
“当务之急是快速制服天魔，逼他吸纳最后三成残骸，否则……”碧华环顾四周黑雾，庞大的黑影无处不在，惨叫声无处不在，“一切都要完……”
“轰隆——”
巨大的轰鸣自黑雾中心传出，碧华感应到黑雾流动起来，朝着轰鸣的方向加速涌动。
“这是……”碧华怔住，“他主动吸收……”
很快，东海之上的黑雾散去，海水血红，浮尸无数，一片惨状，中央，凌云诺紧紧闭着双眼，浓郁到化为实质的血煞之气化为他身后灼灼燃烧的烈焰，他脚下踏着一方幽潭，漆黑幽深。
眉心的裂缝打开，一缕血光刺破天日，整个东海都笼罩在血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