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樱花飘落的季节
我站在教室的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樱花。三月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粉白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像是一场温柔的雨。这是我转学到青叶高中的第一天，教室里充满了新学期的喧嚣，却让我感到格外孤独。
“喂，新来的，你挡到我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慌忙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人。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她穿着整洁的制服，胸前的领结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对、对不起！“我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窗边。我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也喜欢樱花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神淡漠：“不喜欢。“
“啊？“
“只是觉得，它们很可怜。“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明明那么努力地绽放，却只能维持短短几天。“
我愣住了。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叫佐藤遥。“她突然说道，“你呢？“
“啊，我是山田健太，今天刚转学过来。“
她点点头，目光又转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侧脸上，我忽然发现她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她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妩媚。
“山田同学，“她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樱花要在春天开放吗？“
我摇摇头。
“因为它们知道，即使生命短暂，也要在最美好的季节绽放。“她转过身，直视着我的眼睛，“就像有些人，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义无反顾。“
我被她的话震住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冰冷外表下，那颗炽热而敏感的心。
上课铃响了，她转身走向座位。我注意到她的步伐很稳，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倔强的小树。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叫佐藤遥的女生，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在她冰冷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而我很想，走进那个世界。
......
放学后，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发现佐藤还坐在座位上。她低着头，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梢，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佐藤同学，还不回家吗？“我走到她身边。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啊，马上就走。“说着，她快速合上笔记本。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她站起身，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触感冰凉。
“你的手好冰！“我惊呼。
她抽回手，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有点累了。我先走了。“说完，她快步走向教室门口。
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脚步虚浮，像是在强撑着什么。果然，刚走到门口，她的身体就晃了晃，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佐藤！“我冲过去接住她。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脸色苍白得吓人。我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保健室...带我去保健室...“她虚弱地说。
我抱起她，飞快地跑向保健室。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口，呼吸微弱。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很轻，很慢，像是随时会停止。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早上说的话。关于樱花，关于生命，关于义无反顾。
原来，她一直在用冰冷的外表，掩饰着内心的脆弱。
保健室的老师给她做了检查，说是贫血，让她休息一会儿。我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窗外的樱花还在飘落，一片花瓣轻轻落在她的枕边。我伸手想替她拂去，却听到她轻声呢喃：“不要走...“
我的手顿在半空。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再也无法对这个女生视而不见了。
......
第二天，佐藤没有来上学。
我坐在座位上，心神不宁。窗外的樱花依旧在飘落，却少了昨日的诗意。我翻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山田同学，“班主任走进教室，“佐藤同学请假了，你能把今天的讲义送到她家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答应。接过地址时，我的手有些发抖。
按照地址，我来到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墙上的油漆已经剥落。我站在佐藤家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门开了，佐藤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她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黑眼圈很明显。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
“老师让我送讲义过来。“我举起手中的文件夹，“你...还好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侧身让我进屋。房间很小，但收拾得很整洁。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色。
“要喝点什么吗？“她问道。
“不用了。“我摇摇头，“你...经常这样吗？“
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习惯了。“
我注意到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个药瓶，标签已经磨损得看不清了。
“山田同学，“她突然抬起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樱花吗？“
我摇摇头。
“因为它们和我一样，“她的声音很轻，“都在和时间赛跑。“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她的话印证了我最坏的猜测。
“我从小就有心脏病，“她继续说道，“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岁。所以...我尽量不和人接触，因为不想让别人为我难过。“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是，“她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昨天你接住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也可以像樱花一样，在最美好的季节绽放。“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佐藤同学，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她愣住了，随即低下头：“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打断她，“但是，即使只有短暂的时光，我也想陪在你身边。就像你说的，即使知道结局，也要义无反顾。“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窗外的樱花随风飘落，一片花瓣轻轻落在她的发间。
“好。“她轻声说。
从那天起，我们的故事开始了。在樱花飘落的季节，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谱写出一段短暂却绚丽的青春乐章。
......
“健太，你看！“遥指着天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们躺在学校后山的草地上，头顶是漫天飞舞的樱花。距离那次晕倒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遥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但她的笑容却越来越多。
“你知道吗？“她转过头来看我，“我以前从来不敢来这里。“
“为什么？“
“因为太美了，“她轻声说，“美得让我害怕。害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我握住她的手：“那就好好记住现在的感觉。“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
“健太，“她突然说，“我想去看海。“
“海？“
“嗯，我从来没看过海。听说夏天的海特别美，像蓝宝石一样。“
我握紧她的手：“好，等夏天来了，我们就去看海。“
她笑了，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我们约定去看海的第二天，遥再次晕倒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我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急救室的红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遥时，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走了出来。我冲上去，却不敢开口询问。
“暂时稳定了，“医生说，“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走进病房，遥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显得更加瘦小。她的手腕上插着输液管，胸口贴着心电监护仪的电极。
“健太...“她虚弱地睁开眼睛。
“我在。“我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可能...等不到夏天了。“
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别说傻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海，记得吗？“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嗯...我记得。“
窗外的樱花依旧在飘落，一片花瓣轻轻落在她的枕边。我伸手替她拂去，却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健太，“她轻声说，“能遇见你...真好。“
“遥！遥！“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我被推到一边，看着他们进行抢救。但我知道，遥已经走了。
她就像一朵樱花，在最美好的季节绽放，然后悄然凋零。
......
一年后，我站在海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
“遥，我来看海了。“我轻声说，“就像我们约定的那样。“
海风吹起我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我仿佛看到遥站在不远处，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对我微笑。
“你知道吗？“我对着大海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站在窗边，如果我没有和你说话，如果我没有坚持要走进你的世界...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海浪依旧在轻轻拍打，像是在回应我的话。
“但是，“我笑了，“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你教会了我，即使生命短暂，也要像樱花一样，在最美好的季节绽放。“
我松开手，白色的花瓣随风飘向大海。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着微光，就像遥的笑容一样美丽。
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在每一片飘落的樱花里，在每一朵浪花中，在每一个春天的记忆里。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短暂却绚烂，像樱花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