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黄白之物勾人魂
刘济祯做梦都没想到，在他正忙着操持圣驾驻跸、召见臣工诸多事宜时，本就压了很多活计的脊背，又被狠狠压上了一桩足以撬动整个朝堂的重任。
他是哭笑不得，眉梢不停的跳动着。
“也就是说，你自己觉得扛不住那些人的压力，就把本王推到前台去了？”
嘿~
贾珩搓搓手，无比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憨笑。
林如海见徒弟又在装傻，无奈叹息。
“殿下，此事对贾珩来说是有死无生。但对您来说，成败皆无坏处。”
哦？
刘济祯的兴趣被林如海调动了起来，主动问道：“怎么说？”
“若败，陛下是知道此事难为的，不会对殿下过多苛责。但若是办成了，朝廷岁入最低可增长五成，陛下也会对您另眼相待……”
五成？
贾珩翻了个白眼，果然林职务的眼光还是局限在以往的历史经验里。
“五成只是开始，随着朝廷正式开海，海贸的增加，关税将以倍增，到时候盐税都只会是海贸关税的零头！”
西洋那些白皮，偶然得一瓷盘子就会开个舞会庆贺。
国王穿一件丝绸衣服，都会在王国引发风潮。
贾珩都不敢想当大周的瓷器、茶叶、丝绸运抵西洋，会给中原王朝带回来多少金银？
这还不算顺带开发的航路，万一再发现个新大陆……
呵~
没有闭关锁国的中原王朝，足以将龙旗插遍整个世界。
日不落王朝的名号，只有大周才有资格拥有。
贾珩粗略计算了一下，按照目前国朝岁入在两千五百万两白银上下浮动。
仅以前世南宋时海关收入计算，年入一千七百五十万贯，折合当下就是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这还不算朝廷直接下场的官方商贸收益，若大周能主动扩大海贸，岁入能直接超过如今整个的朝廷财政收入。
两三千万两白银的岁入，就问四大爷心动不心动？
为了那几百万的户部亏空，冷面王都快把满朝勋贵给得罪了。
当听到贾珩粗算年入可增长两三千万两白银时，库吃库吃的喘着粗气。
“你说的可是真的？”
贾珩摊手：“这只是臣粗略的计算，真开了海，岁入只会多不会少？当然，前提是殿下能将走私给遏制住。不说禁绝吧，至少也要禁的差不多才行。”
林如海是精通财算之人，跟着贾珩的思路心算了一番，突然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惊呼了起来。
“这么说来，那些豪门巨贾，每年从朝廷手里抢走了数千万两的银子？这群该死的蛀虫，去岁秋汛，他们还让我共同上疏，想要减免南直隶及浙江的秋税……”
啊？
哗啦，四大爷刚准备用茶水压压惊，就被林如海的惊呼给吓的打翻了茶盏。
“也不是这么算的，出海的风险很大，很可能遇到一场风暴就会倾家荡产。该是他们赚的，朝廷也不能不让人家赚。咱们只需要定制规则，收税即可。”
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事，贾珩不想干，可持续发展才是上上策。
不过林如海的怨念他也能理解，就如今江南那帮子，确实不当人了些。
明明各个家财万贯，还惦记着朝廷那点粮税，恨不得把佃户给压榨干了。
“如此，这个活，本王接了！”
不愧是四爷，排行老四的都是铁骨头硬汉子。
刘济祯一听每年能给朝廷带来两三千万两白银，当即就下定了决心。
他刚要提笔写自荐书，就又停下笔来。
想到自己每次的奏疏都能把他老子气个半死，刘济祯就担心一不小心写错了哪句话，耽误了大事那就不好了。
故而，他有些尴尬，看向了准备带贾珩离开的林如海。
“林御史，可否替我拟一封奏疏……”
……
将锅甩了出去后，林如海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在等待下午开始的朝见前，他不得不将公务扔下，专门给贾珩上了一节混官场的课。
可惜，任他讲的口干舌燥，他也不会想到有个人比他这个当老师的还要操心贾珩的官场生涯。
诸藩使节、文武臣工的朝见过程，那就像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一直等到酉时初，整整两个时辰的朝见仪式才算宣告结束。
但贾珩还不能回家，因为晚上还有宫宴，顺带各藩使节、文武大臣皆要进贡礼物，然后礼部酌情进行回赐，也算是君臣间的互动。
林忠老早就将贾珩要进贡的礼物送到了承天门外，在挂绸花披红绸的各色礼箱中，那个打着响鼻的驴车，分外惹眼。
“嘿，这是哪家准备的礼物？还是用驴子拉着？咦？这口袋不是我家装粮食用的么？”
有好奇的，有嘲笑的，聚在驴车前指指点点的。
还有甚者，直接上手去翻车上的遮盖物，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啪~啪~啪~
鸣鞭声适时响起，殿御史已经拿着他的小本本站在了御阶上，冷眼看着殿前等候觐见的大臣们。
“这獬豸来了，快走快走。”
殿御史小本本一翻，他们的俸禄就可能不保。
一帮人暂时收起了好奇心，乖乖排好了队伍。
贾珩作为皇帝老爷的秘书，自然是伴驾而行。
宫宴与朝会不同，更显轻松快意。
歌舞升平的盛世，在此刻的宫城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些藩国的使臣，早就被中原王朝的美食所征服，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叽里呱啦的向圣天子高呼万岁。
随着万岁之声，藩国的贡品是第一波送到大殿上的。
别说天朝的回赐让这群人赚了个盆满钵满，人家上贡的礼物也皆是不俗之物。
像是满剌加王国，直接献给皇帝陛下的，就是一株三尺高的血珊瑚，上面还专门点缀了各色宝石，摆成了龙形图案。
不提别的，这玩意放宫外拍卖，贾珩有把握卖出百万两白银。
当然了，前提是让皇帝写几个字，盖上玉玺的印。
贾珩是首次开眼，见识了什么叫物华天宝。
但皇帝老爷就意兴阑珊，又是这些没用的黄白之物，好没意思。
等到藩国使臣献完，就该文武大臣开始了。
作为在殿上品级最低的七品芝麻官，贾珩也悄悄跟着礼部的官员去了殿外。
那些铁头御史、给事中都是拿着自己手书自绘的书画作为礼物，只有贾珩，招呼两旁的大汉将军开始卸车。
“几位大哥帮帮忙，这是我要献给陛下的礼物，搭把手，太重了我一个人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