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线索

“嘘——“

曹达华捂住李怡的嘴，指了指图书馆侧门。

一个穿电工制服的男人正警惕地四处张望，右手虎口处的蛇形纹身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赵刚？体育老师？“

李怡压低声音。

曹达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监控录像——赵刚在断电前潜入了配电室。

“不止他一个。“

曹达华翻到下一张照片，是数学老师王建国在图书馆后门徘徊的画面。

“我刚从后勤处偷来的监控。这帮人分工明确，断电、锁门、动手，跟专业杀手似的。“

李怡想起那张死亡预告：

“林小雨有危险！下一个目标是她！“

曹达华的金牙在月光下一闪：

“巧了，我刚查到她今晚留校，在学生会办公室整理资料。“

曹达华掏出一把钥匙，“这是钟楼的备用钥匙，我从校长秘书抽屉里'借'的。“

李怡摸了摸内袋里的书和照片：“先去钟楼。我发现了重要线索。“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穿过一片灌木丛。

钟楼矗立在校园西北角，哥特式尖顶直指夜空，像一柄出鞘的剑。

走近了才发现，底层入口被铁链锁住，锁上锈迹斑斑，看起来多年无人使用。

“奇怪，“

曹达华摆弄着钥匙，“秘书说这是最新的钥匙...“

李怡绕着钟楼走了一圈，突然在背面发现一架消防梯，锈蚀程度明显比正门的锁轻得多。

“有人经常从这里进出。“

爬上消防梯时，铁制阶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怡的伤口在攀爬时又开始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臂滑下，滴在生锈的金属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你流血了。“

曹达华皱眉。

“小伤。“

李怡推开三楼的一扇百叶窗，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

打开手机照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简易手术台，周围是各种化学仪器和药瓶。

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全都围绕着三年前那起女教师跳楼案。

最引人注目的是手术台正上方的黑板，上面用红粉笔写着一串化学方程式，旁边钉着一张女子学院的平面图，图书馆、钟楼和化学实验室被红圈连成一个三角形。

“这是...谋杀工作室？“

曹达华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怡走近手术台，手指拂过台面上的凹槽——正好能固定一个人的手腕。

凹槽边缘有暗红色的污渍，他不用凑近闻也能确定那是血迹。

“不是自杀。“

李怡拿起台面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马克和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的合影。

“他未婚妻是被带到这里...然后被伪装成自杀。“

曹达华正在翻检药柜：

“吗啡、马钱子碱、氰化物...全是高毒物质。“

曹达华突然抽出一个棕色药瓶，“等等，这个标签...“

李怡凑过去，看到标签上印着“218403实验专用“的字样。

李怡猛地想起什么，掏出《罪与罚》中发现的照片，背面的数字完全吻合。

“这不是批号，是日期！“

李怡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

“2018年4月3日，马克未婚妻死亡当天！他们用她做实验...“

一阵冷风突然从窗外灌入，吹散了手术台上的几张纸。

曹达华弯腰去捡，突然僵住了：“阿怡，你看这个。“

那是一张试剂订购单，收货人签名处赫然写着“苏雅“。

“不可能。“

李怡夺过单据，“苏雅今天还警告我不要来这所学校，她给我看了失踪女生的照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单据上的日期是一个月前，而第一个女生正好是一个月前失踪的。

曹达华已经开始翻找其他证据：

“这里有本日记。“

他打开一个黑色笔记本，“记录着每次'实验'的详细数据...天啊，这些女生被用来测试不同毒物的致死剂量和时间...“

李怡的胃部一阵绞痛。

他翻到日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耳垂有痣的女孩简笔画，旁边标注着今天的日期和“最终测试“四个字。

“林小雨今晚必须离开学校！“

李怡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曹达华一把拉住。

“等等！“

曹达华指向黑板上那张平面图，“看这个标记。“

在图书馆和钟楼连线的中点位置，画着一个红色叉号，旁边写着“见证者“三个字。

李怡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查看校园地图——叉号正好落在化学实验室的位置。

“苏雅是见证人？“

李怡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知道真相，所以警告我...“

楼下突然传来铁门开启的声响。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一楼大厅回荡，伴随着金属碰撞声——是钥匙串的声音。

“赵刚。“

曹达华用口型说道，指了指消防梯，“走！“

他们刚爬出窗户，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怒吼：

“谁在上面？！“

紧接着是急促的上楼声。

两人顺着消防梯飞速下滑。

快到地面时，李怡直接跳了下来，落地时伤臂一阵剧痛。

曹达华紧随其后，却在最后几阶突然停住。

“怎么了？“

李怡焦急地抬头。

曹达华的表情在月光下异常凝重：

“我好像知道'佛爷'是谁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在手术台抽屉里发现的，“看背面。“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亲爱的F，愿我们的复仇计划顺利。——J“

“F是佛爷，J是...“

李怡突然明白了，“方静校长？她的英文名是Jing！“

曹达华点点头：

“方静和马克是一伙的。怪不得能轻易安排我们进学校...“

楼上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二楼。

曹达华迅速滑下最后几阶：“先救林小雨！“

两人猫着腰穿过灌木丛，朝主教学楼跑去。

学生会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透过百叶窗能看到林小雨伏案工作的剪影。

李怡刚要上前，曹达华突然拽住他：“不对劲，太安静了。“

确实，整栋教学楼只有那一间亮着灯，周围连个巡逻的保安都没有。

李怡的警铃再次大作：“调虎离山？“

就在这时，林小雨站起身，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

就在窗帘合拢前的瞬间，李怡看到她身后闪过一个黑影——是穿白大褂的苏雅！

“苏雅在里面！“

李怡冲向教学楼，曹达华紧随其后。

他们刚跑到楼梯口，整栋楼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楼上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小雨！“

李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曹达华在后面大喊“小心埋伏！“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李怡一脚踹开，手中的电击器噼啪作响。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勾勒出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是林小雨！

李怡刚要上前查看，脑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

他本能地低头，一根金属棒擦着他的头发划过，重重砸在门框上。

转身的瞬间，李怡看到袭击者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是数学老师王建国！

对方再次举起金属棒，李怡一个侧踢击中其手腕，金属棒“当啷“一声落地。

王建国不退反进，一记手刀劈向李怡咽喉。

李怡堪堪避开，伤臂却被击中，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就在王建国要补上一拳时，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倒在地。

“快救人！“

曹达华死死压住挣扎的王建国，冲李怡喊道。

李怡跪到林小雨身边，手指按上她的颈动脉——还在跳动！

她的嘴唇微微发紫，呼吸微弱但规律，身边散落着几个空的化学试剂瓶。

“中毒了，但还活着！“

李怡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却发现没有信号。

“信号被屏蔽了！“

曹达华已经用手铐铐住了王建国。

“我背她去医院，你去找苏雅！她刚才一定看到了什么！“

李怡环顾四周，办公室后门微微晃动——有人刚离开。

他追出去时，走廊尽头一抹白色身影正闪进楼梯间。

“苏雅！等等！“

李怡追了上去。

追到一楼时，那抹白色身影已经冲出教学楼，朝着化学实验室方向跑去。

李怡全力追赶，却在拐角处突然被人拽进灌木丛。

“别出声！“

是苏雅的声音，她捂住李怡的嘴，另一只手举着一支注射器，“他们无处不在！“

月光下，李怡看到苏雅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她的金丝眼镜碎了一片，脸上还有擦伤。

“林小雨...“

“马钱子碱中毒，但我给她注射了解毒剂。“

苏雅的声音急促而轻微，“听着，方静和马克是一伙的，他们在用学生测试一种新型神经毒剂，代号218403。“

李怡想起钟楼上的发现：“为了复仇？“

“不止。“

苏雅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泪光，“他们在准备一场大规模袭击，女子学院只是试验场。“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全部证据，包括毒剂配方和袭击计划。必须交给丁剑！“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手电光。

苏雅把U盘塞进李怡口袋：“从锅炉房后面走，那里没有监控。记住，不要相信任何——“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一声消音手枪的闷响后，苏雅的身体猛地一震，鲜血从她胸口汩汩涌出。

“苏雅！“

李怡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跑...“

苏雅的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字，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手电光越来越近。

李怡强忍悲痛，轻轻放下苏雅，闪身躲进旁边的树丛。

透过枝叶缝隙，他看到方静校长带着赵刚和几个陌生人快步走来。

“搜！必须找到那个U盘！“

方静的声音冷酷得不像人类，“还有，处理掉目击者。“

李怡屏住呼吸，慢慢后退。

他的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U盘，也碰到了另一个东西——那张写着“下一个是耳垂有痣的女生“的便签纸。

李怡突然明白了整个计划：林小雨不是最终目标，她只是诱饵。

而真正的“最终测试“，是针对所有耳垂有痣的女生——就像马克未婚妻一样特征的女孩们。

而明天，女子学院将举行全校集会...

晨雾像一层面纱笼罩着女子学院。

李怡蹲在锅炉房后的灌木丛里，苏雅的血在衬衫上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

口袋里的U盘像一块烙铁，烫得他胸口发疼。

远处传来早操广播声，轻快的旋律与此刻的危机形成诡异反差。

李怡掏出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方静一定启动了全校信号屏蔽，防止消息外泄。

“必须找到曹达华。“

李怡撕下染血的衬衫下摆，草草包扎了手臂的伤口。

苏雅临死前的话在耳边回响：“他们在准备一场大规模袭击...“

突然，灌木丛另一侧传来窸窣声。

李怡屏住呼吸，手指摸向电击器。

一张熟悉的脸从枝叶间探出来——是林小雨！

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显然已经脱离危险。

“李...老师？“

她声音嘶哑，脖子上还有注射留下的淤青，“曹叔叔让我来找您。“

李怡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你怎么逃出来的？达哥呢？“

“医院被他们的人监视，曹叔叔带我翻墙回来的。“

林小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说您看了就明白。“

纸条上是曹达华潦草的字迹：

“毒剂藏在钟楼大钟里，正午钟响时释放。方静控制了广播站，集会提前到11点。马克在校长室。枪在花坛第三块砖下。“

李怡看了眼手表——10:15。

他猛地站起身，眩晕感却突然袭来。

失血和疲惫开始影响他的判断力。

“李老师！您流血了！“

林小雨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没事。“

李怡咬紧牙关，“听着，你现在立刻离开学校，去公安局找丁剑局长，把这个给他。“

李怡将U盘塞进林小雨手心，“告诉他'佛爷'要在集会上杀人！“

林小雨却摇了摇头：

“没用的，校门已经被保安封锁了，只进不出。“

她指向远处的钟楼，“但我知道一条密道，化学实验室的储物间通向下水道，可以绕到钟楼后面。

李怡犹豫了一秒。

让一个刚脱离危险的学生再次涉险违背他的原则，但眼下别无选择。

“带路，但到化学实验室你就躲起来。“

两人借着晨雾掩护，穿过一片蔷薇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