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蝉饲青蚨

青铜鼎内，血水毫无征兆地骤然沸腾，仿若被唤醒的古老邪祟。林默的右眼窝瞬间如遭雷击，剧痛如藤蔓般缠紧神经，丝丝缕缕直钻心底。就在此时，腐尸堆积之处，三条白鳞尸蟒破土而出，蟒身湿漉漉地淌着腐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它们扭动着身躯，瞬间缠上林默的脖颈，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脖颈折断，紧接着又把他的脸狠狠按进那滚烫的血水中。血水混着符灰，一股脑儿地灌进鼻腔，辛辣刺鼻，林默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刹那间，沉寂许久、死寂的血蝉在颅腔内疯狂振翅，那高频的震动声震得尸蟒鳞片簌簌而落，似是一场诡异的雪。“血饲已成，还不醒来！”秦姨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这邪异的死寂。伴随着她的呼喊，手中的铜烟枪重重敲在鼎耳之上，“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生疼。火星四溅，在那散落的瞬间，血水表面竟诡异地浮现出西周祭坛的朦胧倒影——巫祝少女面容清冷，眼神决绝，手持青铜刀，刀刃寒光一闪，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玉化的血液潺潺滴落，精准地落入林默前世的右眼之中。苏瑶那原本飘忽的残魂，此刻竟奇迹般地凝实起来。她的左手已然完全玉化，指尖青光闪烁，好似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在虚空之中笔走龙蛇，画出一道源自《连山易》的尸解符。符咒刚刚触及血蝉残翅，林默的右眼窝便猛地裂开，一道刺目的光闪过，钻出的不再是熟悉的血蝉，而是一只生着十二对复眼的玉色妖虫，那妖异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这是……巫祝饲蝉术！”秦姨神色骤变，她身上的蓑衣无风自动。紧接着，内里猛然飞出七张黄符，符纸像是被无形之火点燃，在空中自燃起来。火光摇曳之中，映出 1958年的画面：年轻的秦姨面容冷峻，双手颤抖着，将半枚玉蝉塞入孕妇尸体的子宫，而那具尸体的面容，竟与苏瑶有七分相似，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尸蟒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突然集体爆裂，腐肉飞溅，血腥之气弥漫开来。林默的右眼在这混乱之中已完全玉化，十二对复眼在瞳孔深处缓缓轮转，散发着幽冷的光。他的视线仿若穿透了青铜鼎的厚重壁障，看见鼎底赫然嵌着九枚人牙——每一枚牙齿上都刻着“戊子”血咒，那是林家九代饲蝉人的本命齿，承载着世代的恩怨与诅咒。苏瑶玉化的左臂猛地伸长，指尖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插入鼎底。瞬间，整个骊山地宫剧烈震颤起来，血池底部裂开九道触目惊心的缝隙，涌出的并非血水，而是粘稠的玉髓，在半空之中缓缓凝结，化作西周巫祝的虚影，将苏瑶的残魂层层围住。“归位。”九道虚影齐声低喝，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苏瑶的玉化躯体猛地迸发出刺目的青光，光芒之中，破碎的右眼窝里钻出青铜枝条，枝条蜿蜒生长，末端绽放的竟是巫祝少女的重瞳，透着无尽的神秘与沧桑。当地宫顶部落下血雨，苏瑶的玉化皮肤上浮现出蝉形咒文，每一道纹路都仿若遵循着古老的规则，暗合二十八宿方位，似是一张无形的天网。秦姨猛地一咬牙，决然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射而出，在空中瞬间凝成三寸长的青铜钉，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刺林默眉心：“莫让蝉妖夺舍！”钉尖刚刚触及皮肤，玉蝉妖虫如受惊的婴儿，突然发出凄厉的婴啼，十二对复眼同时映出林默的九世记忆——西周时期，身为奴隶的林默被残忍剜目饲蝉，痛苦哀嚎；民国年间，书生林默在阴森义庄与腐尸为伴，饲养邪物；九十年代，工人林默心怀鬼胎，将血蝉卵混入疫苗，妄图改变命运……当记忆定格在产房那一幕时，玉蝉妖虫仿若承受不住这汹涌的记忆洪流，突然炸开，飞溅的碎片之中，钻出真正的血蝉本体，那血红色的身躯透着无尽的怨念。“原来这才是饲蝉人的真面目……”林默的右眼彻底玉化，血蝉的残躯仿若找到了归宿，吸附在玉化眼球表面，十二对复眼与他的视觉神经完美融合。当他看向苏瑶时，视线仿若穿越了时空的屏障，看见她前世被钉在青铜柱上，鲜血淋漓，受尽折磨的场景。苏瑶的重瞳突然流出血泪，那血泪仿若诉说着千年的冤屈。玉化的左手按在地宫主梁之上，掌心的蝉形咒文如被注入了生命，突然活过来，沿着青铜梁柱蜿蜒蔓延。所过之处，历代饲蝉人的尸骸从沉睡中被唤醒，缓缓浮现，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当咒文触及秦姨的铜烟枪时，枪杆仿若被岁月侵蚀，突然裂开，露出内藏的半本《尸解篇》，泛黄的书页透着神秘的气息。“九世咒怨，今朝当偿！”秦姨仿若癫狂，身上的蓑衣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碎片。她的身躯急速膨胀，皮肤之下，数百只血蝉幼虫仿若破土而出的恶鬼，疯狂扭动。当地宫穹顶开始坍塌，石块纷纷坠落，那些幼虫仿若知晓末日来临，突然集体自爆，飞溅的脓血在空中诡异地组成北斗噬魂阵，仿若一张血盆大口，要吞噬一切。林默的玉化右眼猛地射出青光，所到之处，血蝉幼虫仿若冰雪遇骄阳，尽数化作青铜碎屑，簌簌而落。他的指尖带着一丝颤抖，触到苏瑶的重瞳，刹那间，三千年前的记忆仿若决堤的洪水，汹涌倒灌——巫祝少女在血祭前夜，面容悲戚，手持本命玉蝉，一分为二，半枚埋入饲蝉人血脉，种下祸根，半枚藏于青铜鼎底，隐匿秘密。“原来我们……”林默的玉化右眼渗出黑血，那黑血仿若诅咒的具象，滴落地面的瞬间，整座地宫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翻转，天翻地覆。待烟尘散尽，他们竟置身于青铜母树的根系中央，树身上缠着九道刻满咒文的锁链——每一道锁链都拴着一具林家人的尸骸，苏瑶的玉化左臂突然暴涨，带着一股决绝之力，指尖刺入母树躯干。刹那间，树皮剥落，露出古老的西周甲骨文：“周穆王十七年，蝉人女献祭，饲九世血蝉”。那文字仿若带着历史的沧桑与哀怨，当最后一道笔画显现，母树根系仿若被唤醒的巨兽血脉，突然涌出玉髓，将二人包裹成蝉蛹状，仿若孕育着新生，又仿若禁锢着灵魂。青铜母树的根系仿若被抽离了生机，突然收缩，缠在二人身上的玉髓寸寸龟裂，仿若破碎的希望。林默的玉化右眼渗出黑血，十二对复眼在瞳孔深处疯狂轮转，倒映出地宫穹顶上密密麻麻的青蚨虫群。那些虫翼上的“戊子”篆文仿若渗着尸油，在空中凝成北斗噬魂阵的最后一枚阵眼，仿若完成了一场邪恶的拼图。“血蝉食煞，阴阳倒转！”苏瑶的重瞳突然流出血泪，那泪水仿若燃烧的业火。她的玉化左臂插入母树躯干，树身裂开的缝隙里涌出粘稠的青铜浆——那分明是三千年前蝉人巫女的脑髓，此刻正顺着她的经脉逆流而上，仿若一场疯狂的回溯。林默的喉间突然发出非人尖啸，那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玉化右眼射出的青光穿透虫群，照见阵眼核心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仿若被唤醒的恶魔，突然翻转，露出西周巫祝用胎血画的解咒符，透着神秘与诡异。当青光触及符咒时，九枚本命齿仿若重生，从地底破土而出，在空中组成二十八宿的东方苍龙，仿若一条觉醒的神龙，要冲破阴霾。“就是现在！”苏瑶的玉化指尖突然恢复血色，仿若被注入了生机。她扯断颈间七星绳，燃烧的绳结仿若希望的火种，将本命齿熔成液体。当青铜色的液体滴入林默右眼时，母树根系仿若癫狂，突然暴动，缠住两人的四肢开始献祭，仿若一场血腥的祭祀。青蚨虫群仿若感知到末日，发出凄厉嗡鸣。它们的复眼同时映出林默的九世记忆，虫翼振动的频率竟与《连山易》的尸解篇完全契合，仿若奏响一曲诡异的乐章。当第一只青蚨钻入林默鼻腔时，沉寂的血蝉仿若被唤醒的恶魔，突然破瞳而出，十二对复眼绽放出妖异的血光，仿若开启了地狱之门。“以我巫祝血，饲尔千年蝉！”苏瑶仿若疯魔，决然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青铜棺椁的刹那，棺内突然伸出缠满符纸的枯手。那只手仿若来自幽冥，精准捏住血蝉，将青蚨虫群生生塞入蝉口。虫群挣扎的嗡鸣声中，血蝉的复眼开始玉化，翅翼上的纹路竟与苏瑶的重瞳一模一样，仿若合二为一。林默的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若灵魂被撕裂。血蝉吞噬最后一只青蚨的瞬间，他的玉化躯壳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钻出完好无损的肉身，仿若重生的凤凰。苏瑶的玉化左臂同时褪去青铜光泽，肌肤上浮现出蝉翼状的淡青色纹路，仿若回归平凡。母树根系仿若被抽离了灵魂，突然枯萎。缠在两人身上的青铜锁链寸寸断裂，那些刻满咒文的链环落地即化作飞灰，仿若被净化的罪孽。穹顶的青蚨虫尸如暴雨坠落，在血池表面凝成“林家当诛”四个篆字，仿若命运的审判。“快看树心！”苏瑶的重瞳突然收缩，透着紧张与震惊。枯萎的母树核心处，半枚玉蝉正在吸食青铜浆液，仿若汲取着最后的养分。当林默的掌心触及玉蝉时，三千年前的记忆仿若被激活的封印，突然复苏——巫祝少女剖开自己的心脏，面容凄美，将本命玉蝉一分为二：“半枚饲蝉，半枚锁魂……”青铜棺椁仿若被神秘力量操控，突然立起。棺盖滑落的瞬间，两人看见棺内躺着的竟是双魂同体的尸身——左半身是西周巫祝，身着古老服饰，透着神秘气息，右半身是穿着现代病号服的苏瑶，两者融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当尸身的重瞳突然睁开时，整个地宫开始坍缩，仿若被卷入无尽的黑暗。“走巽位！”林默的十二复眼突然共鸣，仿若接收到神秘指引。他拽着苏瑶，仿若抓住救命稻草，撞向东北角的青铜镜。镜面破碎的刹那，两人跌入灌满尸水的暗河，仿若坠入无尽深渊。湍急的水流中，无数青铜人脸在河底狞笑，它们的牙齿都刻着“戊子”血咒，仿若守护着地狱的秘密。当第一缕天光刺破水面时，林默的右眼仿若被抽离了力量，突然剧痛。十二复眼融合成正常瞳孔，眼角却留下蝉翼状伤疤，仿若铭刻着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苏瑶浮出水面时，锁骨处的青蚨纹已褪成淡粉色，重瞳深处偶尔闪过青铜光泽，仿若余韵未消。

“还没结束。”她面色凝重，手指向对岸峭壁上的血色卦象。雨水冲刷着“明夷”卦纹，卦象下方用新鲜血渍写着：2035年 6月 17日，饲蝉人当诛，仿若一道来自未来的诅咒，悬在两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