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色朔月

林小夏的手指悬在《黑渊纪年》的烫金封面上，古籍散发出腐朽的血腥气。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出诡谲光斑，她终于明白校规为何严禁学生踏入禁书区——每一页都在蠕动，书脊凸起血管般的纹路。

“你在找死吗？“顾北辰的声音裹着夜风从背后袭来。他黑袍加身，兜帽阴影下的金瞳比往常更接近兽类，“这里的书会吃人。“

“比如你身上这种'食物'？“她举起抄录的残页，泛黄的纸片上画着与顾北辰心口一模一样的咒印，“黑渊守门人需每月以心头血加固封印，若与命定之人产生羁绊......“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顾北辰突然掐住她的手腕按在书架上。

古籍发出兴奋的震颤，无数书页化作触手缠上他的手臂。林小夏看见他黑袍下蔓延的锁链纹身，那些冰冷的金属仿佛生长在血肉里：“你每晚都在承受这种痛苦？“

“与你无关。“他挥刃斩断书页触手，残页在空中燃烧成灰，“再查下去，下次缠住你的就不是魔物了。“

小星突然叼着一卷羊皮纸窜上书架，影焦躁地刨着爪子。当林小夏展开染血的《朔月祭典记录》，呼吸骤然停滞——百年前的祭坛壁画上，被锁链贯穿的少女竟与她容貌相同。

“转学生居然收到顾学长的舞会邀请函！“走廊的窃窃私语在看见林小夏手中的黑金请柬时达到沸点。李娜抢过请柬对着灯光细看，烫金的星月纹路泛着魔晶特有的紫光。

“这是封印符咒的载体，“她压低声音，“舞会厅地下就是黑渊祭坛。“

当晚八点，林小夏攥着藏在裙摆里的银匕首踏入舞厅。水晶吊灯将顾北辰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戴着半张鎏金面具，执起她手的瞬间，袖口露出正在渗血的绷带。

“跟着我的舞步。“他揽住她的腰贴近耳语，华尔兹旋律突然变得扭曲。脚下地砖浮现血色法阵，宾客们的笑脸在魔气侵蚀下化作骷髅。

“你要用自己献祭？“林小夏摸到他后腰的祭刀。

“是逆转。“他带着她旋至法阵中心，“当钟声敲响......“

天花板轰然塌陷，魔化的学生会会长从天而降。顾北辰将林小夏推开迎战，却被昔日同窗的利爪贯穿肩膀。鲜血滴落法阵的刹那，地底传出洪荒巨兽的嘶吼。

“快走！“顾北辰的锁链纹身活过来般缠绕全身，影在魔气侵蚀下开始无差别攻击。林小夏却被神秘人拽进密道，面具碎裂的刹那，她看见院长扭曲的笑脸。

“多么完美的容器，“他抚摸着祭坛中央的星陨石，“历代守门人的悲愿，终于能在你身上实现。“

林小夏的额头重重磕在祭坛边缘，鲜血顺着古老的纹路蔓延。小星被封印在水晶笼里惨叫，她恍惚看见百年前的自己躺在同样位置，锁链穿透四肢。

“不要......“顾北辰嘶吼着冲破结界，心口咒印完全崩裂。黑雾凝成巨爪捏住院长，却在触及林小夏时骤然温柔。他染血的手捧起她的脸，契约石与星陨石共鸣出璀璨光柱。

“想起来，“他的金瞳流出血泪，“想起我们立下的永恒契约。“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樱花树下浑身是伤的黑发少年，将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放进她怀里；血色月夜，她在他心口画下封印咒印；还有那句消散在风中的“等我“。

星陨石在林小夏掌心化作银弓，月光凝成的箭矢穿透院长心脏。小星额间月印迸发神光，魔气触之即溃。顾北辰跪倒在龟裂的祭坛上，锁链纹身寸寸崩断。

“这次换我守护你。“她拉起他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银色咒文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黑渊深处传来不甘的咆哮，封印在月华下重新凝固。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月，林小夏的白纱裙摆浸透绯红。顾北辰残破的黑袍下，心口咒印变成交织的银蓝双色。他低头轻吻她手背尚未愈合的伤口，身后影的皮毛褪去魔气，露出雪豹般的银白。

“契约重启，“他的气息拂过她颤抖的睫毛，“这次别再擅自解约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