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洪武革新录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醉仙居的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金网。林默蹲在柜台后擦酒盏，耳边是朱雄英追鸡的嬉闹声和朱元璋骂骂咧咧的嗓门。老皇帝一脚跨进门槛，裤腿卷到膝盖，两脚泥巴在地砖上踩出串歪扭的脚印，活像盖了满地的玉玺印。
“标儿呢？让他跟咱下地！”朱元璋扯着嗓子喊，手里攥着把沾露水的韭菜，绿油油的叶片上还趴着只昏头昏脑的瓢虫。后厨传来马皇后不紧不慢的回应：“急什么？太子正跟林掌柜学什么……哦对，表格冻结术。”
朱标从二楼探出头，发冠歪斜地挂在脑后，手里攥着卷《户部收支明细表》。宣纸边角被晨风掀起，露出底下压着的Excel界面，兵部军费栏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父皇，胡惟庸昨日上奏说北元余孽异动，可这军费涨得比应天府的米价还邪乎。”
“邪乎？”朱元璋把韭菜往柜台上一拍，瓢虫振翅飞向朱雄英的发揪，“当年陈友谅六十万大军压境，咱用三百条渔船照样打得他娘都不认得！”说着抄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顿乱打，算珠崩到房梁又弹回来，正巧砸中端着豆浆出来的马皇后。
白玉瓷碗在空中划出弧线，热汤眼看要泼上《政务流程图》。林默一个箭步扑过去，抄起柜台下的键盘当盾牌。豆浆在回车键上溅出朵白花，朱标突然惊呼：“胡惟庸的军费项目被标红了！”
众人凑近细看，Excel表的公式栏里窜出串乱码，胡惟庸的Q版头像正抱着金元宝啃公式。朱元璋眯起眼，手指在屏幕上戳出油印子：“这龟孙在账上做手脚？”林默憋着笑点开防火墙，像素风的朱元璋小人立刻举着大刀蹦出来，追得胡惟庸头像满屏乱窜。
“林兄，此物可能推广到六部？”朱标眼睛发亮，狼毫在砚台蘸得太狠，墨汁滴在衣摆上晕出个乌云团。朱元璋却揪住林默的后领子往外拖：“少整这些虚的！跟咱种地去！”
老皇帝的御田已成了蒸汽朋克试验场。朱棣光着膀子抡铁锤，火星子溅到朱元璋的宝贝波斯菜上，惊得芦花鸡扑棱翅膀蹿上枣树。马皇后蹲在垄沟间，正给番茄苗绑自制的藤蔓支架——支架用听诊器的橡胶管改造，还挂着心率监测仪。
“这是最新款洪武犁！”朱棣抹了把汗，把带齿轮的铁家伙套在老黄牛背上。蒸汽机突然“噗嗤”爆响，惊得牛儿撅蹄子狂奔，犁头在菜畦里犁出个歪歪扭扭的“朱”字。朱元璋举着锄头追在后面骂：“龟孙！这菜种是暹罗使臣贡的！”
马皇后淡定按下遥控器，自制的旋转洒水器喷出彩虹水雾：“重八，林掌柜说这叫立体灌溉。”老皇帝气哼哼地蹲下拔草，指甲缝里的泥星子甩到朱棣刚拼装的自动播种机上。铁皮匣子“咔嗒”弹开，黄豆天女散花般撒了满园，几只麻雀扑棱着来啄食，被蒸汽鼓风机吹得羽毛倒竖。
午膳时分，水晶肘子插着体温计端上桌，马皇后扶了扶老花镜：“七分熟最嫩。”朱元璋盯着肘子上的水银柱直瞪眼，朱雄英趁机把胡萝卜雕成传国玉玺，蘸酱往桌布上盖红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甜汤多加三勺糖！”
太医院院使王太医抱着药箱冲进来时，林默正教朱标用VLOOKUP函数查账。老头胡子直抖：“娘娘她……她给杨宪扎针！那银针会发光！”诊室里，马皇后调试着激光针灸仪，杨宪背上插满光纤，活像个人体霓虹灯。《赤脚医生手册》摊在案头，页脚批注密密麻麻：“涌泉穴配激光，专治足痹。”
“《黄帝内经》有云，通则不痛。”马皇后旋动旋钮，杨宪突然鲤鱼打挺：“娘嘞！这比诏狱的烙铁还通透！”朱元璋扒着门缝偷看，诏书在手里捏成团：“妹子啥时学的仙法？”林默憋着笑递说明书：“这叫中西医结合。”老皇帝眯眼瞅了半天，一拍大腿：“咱懂了！跟红巾军烽火传讯一个理！”
三日后，杨宪瘸着腿送来“再世观音”匾额，落款是全体锦衣卫。马皇后转头把匾劈了当柴烧，火星子蹦进朱元璋的茶碗里：“有这功夫不如多编几本防疫手册。”
暮色染红窗棂时，朱标在御书房对着一摞奏折抓狂。蜡烛“啪”地爆出灯花，《刑部秋决名单》的Excel表里，胡惟庸的名字诡异地闪烁。鼠标划过处，单元格蹦出对话框：“想活命？删太子批注。”
“林兄！闹鬼了！”太子爷踹翻绣墩冲进醉仙居，发冠上粘着片茶叶。林默盯着被篡改的公式栏冷笑：“这是VBA病毒，胡丞相挺潮啊。”他敲了串代码，屏幕里跳出像素朱元璋，举着大刀追砍胡惟庸的Q版小人。朱标看得入神，袖口扫翻茶盏，碧螺春在键盘上淌成秦淮河。
次日早朝，胡惟庸顶着乌青眼圈递折子，袖口墨迹未干。朱元璋突然甩出张热敏纸，IP地址像蜈蚣爬满纸面：“丞相府的网速比八百里加急还快？”
华灯初上时，朱棣的滑板车2.0版在玄武门试驾，撞飞了李善长的轿子。工部尚书抱着乌纱帽告状：“燕王殿下的铁马惊了圣驾！”朱元璋从奏折堆里抬头：“啥铁马？牵来瞧瞧！”
御花园成了科技庙会。自动播种机撒了满地黄豆，蒸汽鼓风机吹得嫔妃裙裾翻飞，最绝的是弹簧朝靴——刘伯温试穿后蹦上房梁，抱着鸱吻喊救驾。朱元璋举着鞋底满场追朱棣：“让你搞农具，谁准你整这些花活！”马皇后悠悠道：“当年谁把郭子兴的战鼓改成磨盘的？”老皇帝脚下一滑，在黄豆堆里摔成个“太”字。
打更声传来时，林默在柜台底摸到块温润的物件。菱花镜背面螭龙纹盘绕，镜面忽地泛起涟漪，映出个戴幞头的少年举杯吟诗：“云想衣裳花想容……”他手一抖，铜镜咣当砸在朱元璋忘带的草鞋上。
后院传来朱雄英的欢呼。孩子举着鎏金步摇跑来，牡丹花瓣上凝着露珠般的诗句：“名花倾国两相欢。”马皇后捻起一片花瓣，眼底泛起笑意：“这针脚倒像长孙妹妹的百鸟裙。”
月光漫过院墙时，林默在账本记下：售出Excel教程一份，获赠《李太白集》残卷；维修听诊器三次，抵杨宪手书《忏悔录》。最后一页贴着朱雄英的涂鸦：穿龙袍的爷爷追踩滑板车的杜甫，题曰“大唐运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