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希望与坚持

泗水院，一方规整的池塘居于院子正中央，池水清澈，不见波澜。

池中的红鲤灵动游过，才泛起几圈浅浅的涟漪，转瞬又恢复平静。

池边，几丛翠竹拔地而起，枝叶相互交织，微风拂过，发出沙沙轻响。

三家老背负双手，长袍随风微微飘动，

家主之子萧佑泽静静伫立在侧，一袭白衣胜雪，神色从容淡定，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此刻，二人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池中的鱼儿。

张阳和赵虎脚步匆匆，神色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一路小跑来到近前。

二人“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俯身行礼，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

“三家老，少主。”

张阳声音低沉，微微低头，尽显恭敬。

萧佑泽缓缓抬眸，与张阳目光短暂交汇，神色平静，让人难以捉摸。

三家老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轻轻摆了摆，沉声道：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了？”

张阳赶忙直起身，双手抱拳，手臂微微颤抖，恭敬说道：

“回禀三家老，那个林默，确实一问三不知，什么都没问出来。”

“什么？”三家老听闻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就浓密的眉毛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目光如炬地盯着张阳，

“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定能从他口中撬出些有用的消息！”

张阳和赵虎被这凌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再次重重跪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

“三家老……”两人声音颤抖，满是惶恐与无助。

一时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佑泽上前一步，白衣飘动。

神色温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轻声开口：

“叔公，或许那林默当真是毫不知情，依我看，就不必再为难他们了。”

三家老冷哼一声，脸色稍缓，眼中的怒意却仍未完全消散：

“今日看在少主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们这一回，下次若再如此办事不力，定不轻饶！”

张阳和赵虎如获大赦，立刻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多谢少主！多谢三家老！”

“滚！”

三家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二人连忙起身，脚步踉跄，转身朝着外面快速走去，背影带着几分狼狈，身形微微颤抖。

待二人离去，三家老望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地叹息一声：

“这符箓，究竟流落何方了？”

萧佑泽神色坚定，昂首说道：

“叔公放心，即便没有那符箓相助，我也定能突破境界，不负家族所望。父亲那边，我自会前去说明。倒是这奸细，潜藏在家族暗处，着实令人担忧……”

三家老目光一凛，周身气息陡然一沉

“此事，我已暗中安排人手彻查，定要将这奸细揪出，以绝后患！”

.......

二人匆匆迈出萧府大门，一踏出。

张阳和赵虎便觉浑身一松，可紧接着，一股凉意自脊背蹿升，眨眼间，冷汗就浸透了衣衫，紧紧黏在后背。

赵虎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张哥，那三家老不会暗中派人取咱们性命吧？”

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发紫，想起方才在府中的场景，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双手也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张阳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抬手一抹额头的冷汗，因过度用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划出几道血印，他却浑然不觉。

“慌个甚！咱们这不还活着呢！”

说罢，故作豪迈地仰头大笑，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

赵虎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惶，眼神中满是恐惧，见张阳这般，也跟着干笑了两声，短促又干涩，声音里满是苦涩。

此刻赵虎一把拽住张阳的胳膊，两人快步离开萧宅。

一路上，赵虎的目光如惊弓之鸟般四处扫视，每走几步便警惕地回头查看。

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凑近张阳，小声说道：

“张哥，咱们现在就杀往后山，寻那符箓！”

眼睛里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张阳的手臂。

张阳脚步猛地一顿，抬手摩挲着下巴，神色谨慎：

“莫急，等明日晚上再去。那老头心思深沉，万一暗中派人盯着咱们，可就麻烦了！”一边说，一边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对对对！”赵虎忙不迭地点头“还是张哥想得周全！”

“走，寻个酒馆，弄些青竹酒压压惊！”

赵虎接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张阳略作思忖，觉得有理，一拍大腿，点头应道：

“行！就去那四口酒馆，那儿隐蔽，不易引人注意。”

说罢，他拉着赵虎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二人并步朝着街上走去，脚步虚浮，时不时还警惕地回头张望，仿若惊弓之鸟。

暮色低垂，客栈首层，四桌客人稀稀落落地坐着，低声交谈。

昏暗的灯光在空气中摇曳，与窗外的残阳余晖交相辉映。

林默独坐在窗边，残阳直直地洒落在他冷峻的面庞上，微风拂过，撩动他的发丝。

他凝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峦，深邃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客官，您点的吃食上齐了。”

店小二一路小跑过来，手中稳稳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林默缓缓回过神来，微微颔首，低沉道：

“好的。”

“您慢用，有事招呼着。”

店小二一边说着，顺手将肩头搭着的布巾取下，随意地擦了擦桌面的灰尘，随后微微弓腰，恭敬地退下。

离林默最近的一桌，坐着祖孙二人。

身着朴素粗布衣衫，衣角打着补丁，一看便是普通凡人。

老爷子端着一碗浊酒，慢悠悠地喝着，每一口都细细品味，目光慈爱地看着孙女摆弄手中的小草人。

“爷爷，我想听你讲始祖的故事。”

小女孩忽地放下小草人，双手紧紧抓住老人的手臂，用力摇晃，眼中满是期待。

“乖孙女，等爷爷喝完这口酒，回家再讲给你听，可好？”

老爷子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满脸宠溺。

“不嘛不嘛。”

小女孩不依不饶，小嘴一撅，脸颊微微鼓起，身体轻轻扭动，撒娇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好好好。”

老爷子无奈地笑了笑，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开口讲述起来。

始祖的故事，是这个世界流传最广，也是最古老的传说。

传说，这个世界初成之时，蛮荒间野兽肆虐。就在这混沌之中，诞生了第一个人类，他便是始祖。

始祖降生于一处名为牢笼之地，四周被高耸入云的山峰环绕，此峰名为困难。那山峰陡峭险峻，让人望而生畏。

始祖在这牢笼中生活许久，日日夜夜都憧憬着外面的世界，时常望着那高耸的山峰发呆，眼中满是向往。

然而，困难之峰高耸陡峭，难以攀爬。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失败与伤痛，但始祖从未放弃心中的希望。

直到一日，始祖偶然寻到一个名为希望的仙灵。

他满怀期待地问道：“希望啊希望，求你帮我出去吧。”

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哀求，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希望回应道：

“人啊，我无法直接助你脱困，但我可以赋予你力量，但是你要把心交给我。”

始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刹那间，希望融入他的心窍，成为了他力量的源泉。

自此，始祖凭借心窍中的力量，绘制出各种精妙的工具，开始挖掘那阻挡他的困难之峰。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命运突生变故。一块名为绝望的巨大碎石轰然掉落，将始祖的后路彻底堵死。

始祖被困绝望之中，希望赋予他心窍的力量也在不断消耗，渐渐趋于枯竭。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

“老爷子，吃食给您打包好了。”

这时，店小二双手捧着打包好的食物，匆匆走来。

老人接过吃食，递上半枚灵元石，点头致谢。

小女孩一脸期待地望着爷爷，追问道：

“爷爷，后来呢？始祖出去了吗？”

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好奇。

爷爷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笑着说：

“晚上回去爷爷再跟你说，奶奶还等着我们呢。”脸上的笑容温柔而亲切。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答应道：

“好吧。”

爷孙俩手牵着手，缓缓朝外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客官您慢走！”店小二在身后喊道。

林默本就知晓始祖的故事，眼见爷孙俩手牵手缓缓离去，他没做多想，思绪便紧接着飘向了故事后续。

后来，始祖心窍中的希望之力彻底耗尽，但他并未放弃。

他咬紧牙关，徒手一点一点地继续挖掘着。

指甲翻折，鲜血淋漓，却浑然不顾。

就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一个名为坚持的仙灵悄然出现。

“人啊，你虽将希望耗尽，却始终坚持，而我的力量，将属于你。”

坚持仙灵的声音在始祖耳边响起，那声音仿佛洪钟，振聋发聩。

说罢，坚持仙灵融入了始祖的心窍之中。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绽放而出，困难之峰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打穿。

始祖从这一刻明白了，当面对困难与绝望，希望被耗尽之时，唯有坚持，才能战胜一切。

“坚持……”林默目光幽幽，望向窗外，心中颇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