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朝闻道
拿着钱袋子，贺管事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他知晓苏寻的品性，不会因此心生怨恨，但一些嫌隙是不可避免的。
这也是他，在这里的价值。
“跟我来吧。”贺管事领苏寻进入闻道谷。
闻道谷两侧的崖壁上，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剑痕，这是晚年罗真人精神失常时候留下的痕迹。
后人也经常来此观摩，试图参悟出一些什么。
但绝大部分人，只能从这些凌乱无序的痕迹中，感受到一股疯狂的味道和意境，难有收获。
据说有人在此悟道，但真假难辨。
往山谷深处走，痕迹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剑痕附带的意境，也从疯狂转变成温和。
靠近罗真人坐化的高台，能看到几个有点歪斜，却透着释然的大字。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是罗真人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最后含笑而逝。
弟子们总结其言行，推测出罗真人的心境变化。
罗真人在凝婴失败之后，原本已经放弃修行，却在这里，意外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可他大限将至，已经没有突破的时间。
在这种落差刺激下，他的精神失常了。
可是，青阳县的教化，是他最后能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他同样舍不得。
在这里反思一段时间后，他还是放下了。
这也是山谷名字的由来。
苏寻行走在山谷之间，目光扫过一株株灵植，寻找自己的目标。
一颗灵药，吸引了他的目光。
水茯苓：对同时拥有水木灵根的修仙者有用，是【青莲净洗丹】的主材料，可以净化真气，精炼法力，突破筑基前服用最佳。
筑基成功后，依然能发挥一些精进法力的药效，性价比非常高。
经过罗真人的精血浇灌，水茯苓的年份相当于两百年，价值150灵石以上。
然而，苏寻还是挪开了目光。
如果没有发现菩提种的功效，这是最佳选择。
可水茯苓虽然珍贵，却是灵石可以买到的。
有了点化过的符笔，哪怕直接购买【青莲净洗丹】，也没有问题。
再加上提前服用精进法力的丹药，会被一些大宗门拒之门外，不到万不得已，苏寻也不愿这么做。
最终，苏寻停在一棵【玄铁灵杉】前。
这是一种坚硬如玄铁的木材，经常被用来制作给晚辈练习用的木剑。
这颗玄铁灵杉有500年树龄，是山谷中原本就有的灵植，却并不珍贵，最多只能卖80灵石。
苏寻在意的，是这棵树上密密麻麻的剑痕。
罗真人晚年在山谷中舞剑时，在这棵树上留下了许多痕迹，最终更是将其一剑斩断。
清醒之后，罗真人又用精血将其救活。
所以这棵树上，留下的印记是最多的。
“就是你了。”
苏寻下定决心，开始现场加工。
玄铁灵杉坚硬如玄铁，就连金丹真人的随意攻击都能承受，练气期要砍伐，就更是做梦了。
但苏寻自有办法。
他运转法术【木凝华】，玄铁灵杉的表皮开始枯萎，一点点脱落。
用木材炼制法器，当然不能放到火炉里煅烧，捶打。
最常用的加工方法是切削，鞣制，可这样也会破坏和浪费灵木的灵性。
为了尽可能保留灵性，炼器师们开发出了这个，名为木凝华的炼器法诀，直接提炼和凝聚灵木体内的精华，并将无用的部分，化作枯木脱落。
使用这门法决，只要把玄铁灵杉加工成剑的形状，那么木剑以外的部位，就会自行脱落。
加工的过程非常费力。
一个时辰时间，木材也才削减了十分之一。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苏寻对‘木凝华’的熟练度也在提升，菩提种当中的雾气，也增加了一些。
眼看法力消耗过大，苏寻掏出两张【回灵符】，分别拍在两侧肩井穴上，一边恢复法力，一边继续提炼。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回灵符已经用掉十张，玄铁灵杉也被提炼成了一把丈许长的木尺。
木尺的表面充满了裂纹。
这是苏寻在提炼过程中，尽可能保留了，玄铁灵杉上留下的剑痕。
他把剑痕缩小，没有剑痕的部分反而被当成‘杂质’抛弃掉了。
“无法压缩了。”
苏寻苦笑一声。
经过一个晚上不间断的使用，他的木凝华法诀熟练度已经大大增加，就连菩提种当中的雾气，都增加了3%左右。
但玄铁灵杉，实在是太硬了。
继续压缩，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了。
“开始塑性吧。”
看着一丈多长的巨型木尺，苏寻咬咬牙，缓慢的剥落外面的表皮，朝着木剑的方向塑形。
四个时辰后，几近虚脱的苏寻，才背着一把一丈长的木剑，离开了闻道谷。
此时，一名脸色涨红，脸上写满愤怒的修士，按住腰间的剑柄，对贺管事发怒。
但贺管事堆着笑，悄悄说了一些话。
对方脸上的怒气逐渐平息，转变成了压抑，将一袋子物品丢在地上，拂袖而去。
贺管事叹息一声，捡起了钱袋子。
他转过头，看到背着巨剑出谷的苏寻。
“你出……这是什么！”
看清巨剑后，贺管事吓了一跳。
这把巨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给人带来狰狞恐怖的感觉。
不过认真端详，却又发现没那么可怕。
好像只是特殊点的花纹而已。
等等，体积这么大的灵植，似乎只有一棵啊。
“你选择了那棵灵杉？”猜到这把木剑的来历后，贺管事有些着急，“你怎么会选这个？”
这几乎是山谷里，价值最低的选择了。
苏寻淡淡地说：“这选择有什么不好？请炼器师附加个禁制，就是一件上好的武器了。”
贺管事有些羞愧。
如果不是他，在这里收走了苏寻的积蓄，或许他也不会这么选择吧。
想到这里，他提醒道：“去找万家商会的炼器师出手，可以将价格降低一点。”
作为修仙坊市的管事，他知道的消息也很多。
“如果他们水平能让我满意，我会考虑。”苏寻回答，“请贺管事帮我找块儿布，把这把剑遮起来吧。”
他其实没打算请炼器师的出手。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这把剑未来的变化是炼器师的杰作。
“应该的，应该的。”
贺管事很热心的帮忙，“今天的坊市快结束了，不过万家的商铺会多开一天，倒也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