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们打算给老登来一套冰火两重天
何利图听到陈明的骂声，顿时惊慌失措。
何家算计林家一事，他作为少主，自是知情，眼神急转，却不知如何是好，脱口而出：“陈叔怕是有什么误会！”
陈明闻言，血色上脸，好悬没绷住：“你也配叫我叔？我误会你妈了个——”
刷！
一道白影，瞬息拦在二人之间。
赫然是江然。
江然回头，语气淡然，却又不容置疑：“陈明，且让林府派来的四十二名家丁，四位县衙的军爷，带林善儿和林焦恩回府。”
“若因此‘误会’，让两家生了间隙，何家家主因此动怒，误伤了谁，就不好了。”
“有什么事，可以在县衙慢慢说。”
不能动手。
这是江然与陈明此前商量好的。
此地乃何家主场，若对方破罐子破摔，难保林家父女性命！
陈明话语顿住，深深的看了江然一眼，背起林焦恩，对林善儿道歉：“大小姐，原谅我等莽撞，路上再说。”
“……好。”林善儿轻轻点头，与陈明一同离开，却又看向原地不动的江然。
那雪白色的身影，虽并不高大，但仿佛在林家与何家众人之间，立起了一道高高的天堑。
“是你……”何利图惊疑不定的看着江然，后者双眸淡淡，与其对视。
何利图心中一凝。
又是那种眼神，那种仿佛一点都看不上他的眼神……
何长君此时，也从不远处的卧室走了出来，他本还惊讶于陈明和那长生观的道士竟然能找到赤日草，听到陈明怒气冲冲的骂声，自是知晓发生了什么，不禁心中巨震！
虽依旧面不改色，但手扶着的门框，已经被悄然捏成木屑。
待到林家之人全数走出何家，江然才终于幽幽然道。
“何大公子，我记得，你要买我的三只铁骨犬来着？”
“……”何利图表情一滞，这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那之后，我等了许久，也没见何公子你携款而来，旁人也不好买何公子的预定之物，我便只好，将那铁骨犬煮来煲汤了。”
江然轻轻侧头，表情轻松，但这番表现，却更让何利图摸不清深浅。
“思来想去，原来何公子，是为我那日主持公道感到不满，故而蓄意报复，为难我啊。”
“既然如此，我便说一句：长生观江然，并非可随意欺压之人吧。”
“你……”何利图刚刚张嘴，江然猛然出手！
还没待何利图反应过来，江然的巴掌，就正中他的左脸，这一掌用足了力道，直接打的毫无防备的何利图飞旋在空中，飞出两颗大牙！
骨骼断裂声，清脆响起！
何利图惨叫一声，砸在地上，浑身沾满灰尘，狼狈至极！
他修为本就不扎实，远不如江然，对这一击没有分毫抵抗——不止是他，连院落中的另一位炼体巅峰武者何长君，也满眼的不可置信，表情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何利图连拍地面，好不容易抬起头来，鼻骨断裂，满脸是血，他完全不敢相信，江然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抽了自己一巴掌！
就为了那三只铁骨犬！？
何家镖局的所有镖师，林府大半下人，都眼睁睁地看着！
他堂堂何家少公子，被人像是笑话一样抽飞了！
好疼！
何利图被抽懵了！
江然面不改色，收回手臂。
他并非林府之人，且有十分合适的理由，对何家发难。
“好胆！！！”不远处的何长君见状，怒吼一声，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大步走来，正对江然！
“再好胆，也不如何家主你，谁人都敢谋害。”江然轻笑一声，丝毫不甘示弱，拔剑对准何长君！
虽差了两个大境界，但江然远非寻常炼体中阶武者可比，自有信心与其周旋抗衡！
“在下长生观观主，江然。路过此地，与何利图曾有私怨，故而出手。”江然气势如剑：“何家主要为子报仇？来！”
这声音极响亮，门外还没走远的陈明林善儿等人，自是听了个一字不漏。
“江道长这是！？”林善儿花容失色，陈明立刻道：“大小姐放心，江道长好像说过……虽然不知道为啥，大概率打不起来的。”
“打不起……来？”
果然，那何长君脸色极为恐怖，一对鹰眉几乎要飞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江然，却又看向身后逐渐离开的林家众人，气势缓缓消散。
长生观与林府，似乎曾有交情，此时与这白头道士动手，变数太大，保不齐还会引来那位县令，届时一切成空！
他不敢赌！
至此，何长君自知自己的算计，已是不成，咬牙切齿，怒道一声：“送客！”
“怂包。”
江然临走时轻飘飘撂下的二字评语，又让何长君额头青筋暴起，却无能为力！
……
回到林府。
被陈明，江然请来的伴水县妙手华医生，早已恭候多时。
服下金脂膏的林焦恩，面色果然好了许多，连气息都均匀了下来，虽远不至于康复，但起码脱离了命悬一线的危险，这让林善儿，几乎喜极而泣。
接下来，白发苍苍的华医生，又开出了不少药方，嘱咐林府众人，如何医治林焦恩。
安排妥当之后，在华医生的娓娓讲述下，埋在林焦恩中毒之事背后的阴谋，终于水落石出——
“一切，都是何家所为。”
“当凌狼之毒，与赤气散之药，乃是我师父‘鬼手’踏遍大江南北，搜集来的‘毒方’之一，在师父看来，毒可杀人，也可救人，毒药两通，所以才被人以‘鬼’字命名。”
“中了当凌狼的寒毒，的确可以用赤气散医治，但这两者分别是极阴极阳之物，一旦对毫无修为的凡人用药，狼毒当然会立刻消减，但同时此人体内的元气，也会被阴阳两气彻底撕碎，不剩几个月活头。”
“何家打的，估计正是这个主意，直接害死林老爷，破绽太大，会让诸位起疑心，不如用此毒方，表面上伸出援手，救活林老爷，背地里损其本源，谋其寿命，这样，林老爷就算未来不测，也没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那日，何家派人送来两箱白银，本想收买我。与我那姚师弟一并陷害林老爷。”华医生叹道：“医者仁心，我又怎能应允？奈何何家家大业大，最后，他们以我一家妻儿老小性命威胁，让我告病不出，远离此事……”
“我也是无能为力。”
江然摇头道：“您未收起那两箱白银，也未离开伴水县，而是将其放在医馆庭院之内，让强闯进来的林家之人，能够直接看到，心生疑惑，便已是尽力而为。”
华医生闻言，摇头道：“不，若不是二位，及时找到了我，我只会因畏惧何家淫威，默许一切发生。”
林善儿立刻道：“放心吧华医生，您家人的安全，就交给我林家，一切结束后，定会给您个交代。”
华医生闻言，不禁长长一叹：“林小姐！明明你们，才是此事最大的苦主啊！”
“唉！”
江然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袭击林焦恩的异兽狼群，是何家早就准备好的。”
“他们令林焦恩中毒之后，立刻送回伴水县，换成一副受害者，补救者的面孔。”
“实际上，他们或许早就准备好了赤日草，何长君说自己将会亲自去群妖山脉内寻找，不过是给关键时候，拿出赤日草，找一个理由。”
“如此一来，便能卖给不明真相的林善儿，一个大大的人情，此举，应该是为何利图接近林善儿做嫁衣。”
“但没想到，我和陈明，竟自己寻回了赤日草——不过直到这一步，都还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阴阳卦，能够窥探天机，从而窥一斑而知全豹。”
“赤日草在手，阴阳卦最关键的一环补足，我便得以得知真相。”
“在我的提醒下，本该带回赤日草，亲手害死林焦恩，为林府惹来天大祸事的陈明，命运轨迹也被改变。”
“如此一来……”江然摸出龟壳，随手一拨，三根竹签从中跳出，被他稳稳抓住。
其上文字，再无血红凶戾，而是如墨般平淡，写着“吉”。
“便是逆天改命，由凶转吉。”
……
陈明听完这一切，不禁背生冷汗：若不是江道长……他真要亲手害死恩公了！
他深呼一口气，怒骂：“该死的何家，竟如此歹毒，如此不当人子！禽兽！畜生！”
没有人回应。
陈明说的，正是他们不好出口的心里话。
作为镖局，非但不护卫林焦恩性命，还设计袭击，谋财害命！
只要此事宣扬出去，以林家口碑，何家镖局的名声，自会被直接葬送！
这也是江然不让陈明直接动手的理由之一。
陈明不由得看向江然。
江然不让陈明出手，自己却找了个由头，狠狠地抽了何家一巴掌，属实……解气。
但这样一来，江道长岂不是会惹火上身？他当时，在想什么？
江然双手背后，云淡风轻，仿佛丝毫没有担心自己被何长君盯上一事。
这也无可厚非，他本就离突破炼体高阶，只剩一步之遥，如今更是只要静下心来，有意突破，便可瞬息晋级。
这便是他的底气。
“我定要将此事如实禀报古县令，让他做下决断！严惩何家，让他们滚出伴水县！”李先生冷哼一声，眼神中绽放精芒。
“唉……”华医生沉默不语，但也能看得出，其心中万般思绪感慨。
“人心叵测。”林善儿感触也是极深，谁能想到，在酒席上与自己父亲推杯换盏的何长君，正是幕后黑手？
而她却未被仇恨吞噬，当下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问道：“华医生，若不用赤日草，你可能治我父亲？”
华医生道：“当凌狼之毒，老夫自是能治，药材也完全不缺，但周期漫长，大抵需要数月，才能将身体调理如初。恕老朽直言，老朽能否携家眷，住进林府？那何家镖局，实在是……”
“这是自然！”林善儿一口答应下来。
另外。
林府之内，所有人看江然的眼光，都完全不一样了。
“江道长。”林善儿再度开口，语气感激又感动：“我父亲脱离困境，多亏您神通广大，您此义举，是救了整个林府性命，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言重了。”江然摇摇头：“那日我天人五衰，你不也借了我三两银钱？今日解决此事，是因我那日许下的诺言。这之后，便互不相欠吧。”
“那自是不行的。”林善儿挥手唤来一小厮，轻声吩咐了几句，又看向江然：“江道长高风亮节，让人倾佩，可若真不给予您报答，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林府是知恩不报之辈，让人小瞧了。”
江然却依旧摇头。
他如今实力恢复，连异兽也能轻易狩猎，本就心向仙道，俗世财物对他而言，已经没了太大的吸引力。
再一个，江然本就是为了履行承诺，如今此事已了，心中已是通畅，无需金银补偿。
见状，陈明也是心急，这整件事中，江然出了多大力，他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若不是江然指点，陈明真的会犯下后悔一生的大错！
不仅如此，江然更是为了林家，把何家得罪了个透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然空手而归啊！
当下，陈明福至心灵，突然道：“——红斑猿！”
“？”
众人不知为何陈明突然口出胡话。
“红斑猿！江道长，咱们一起猎杀的那几只红斑猿，可是异兽！能卖大价钱的，当时为了送药，咱们着急便离开了，没来得及采集它们身上的材料——”
“就当是补偿那些材料钱，您还是收了吧！”
也正是此时，小厮端来一盘金银财宝，江然粗略一看，其中满满一盘，共有金元宝五十两，最上方，还有三颗璀璨发亮，仿佛氤氲着美丽云雾的蓝色宝石！
灵石！
这是修真者的货币！一枚这样的灵石，便足以抵凡俗黄金十两，白银百两！
林家世代经商，底蕴十足，一出手，合足足八百两白银，八十万文钱！果真是财大气粗！
百年妖参，修真灵石，如此富裕，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怪不得何家竟剑走偏锋，敢如此行事了。
江然见状，便也摸起一块灵石：“也好，只这一块，帮我兑成白银。”
“异兽的材料，值不了这许多钱。”
灵石和黄金，都是市面上极少流通的货币，灵石更是被修真者当做消耗品来看，若不兑换，很难在俗世花出去。
若是细算，一只红斑巨猿的尸身，市价在三十两以下，即使是两只红斑巨猿加在一起也不过六十两，再算上那些零零散散江然杀了的小猴子，勉勉强强，确实能凑个一百两。
这一颗灵石，便是百两白银，有了这些钱购置祭品，江然便可以恢复到全盛期了。
可转眼，江然又是略感无奈：若自己以全盛期修为催动阴阳卦，凡俗之人的任何算计，都将会瞬息被他洞若观火。
又怎至于如此麻烦，还花了两天补足赤日草这么一个关键线索，才得以推理真相！
阴阳卦断阴阳，断的可是天下生灵阴阳变数，生机命理！
留下此传承的长生观创立者，绝非只有口气大。
不过事到如今，江然缓缓一笑。
总算是，能够回到登仙的起点了。
江然拿走这一颗灵石，众人都觉得没有半点问题，甚至还觉得，他拿的实在是太少了些！
“……对了，还有这个！”林善儿见江然执意不肯收更多钱，又从怀中取出一物，俨然是那百年妖参：“这条妖参，为了救治我父亲，已经用了大半须子，没几分药力了，江道长若不嫌弃，就取去用吧。”
江然一看，不禁哑然：这妖参本来就只有五条须，绝大部分药力，都蕴含在其根茎上，当时林焦恩虚不受补，故而只用了三条须续住性命，实际上百年妖参绝大部分甚至七成以上的药力，都还存在。
这条妖参对武者极为宝贵，不说有价无市，便是林家以三百两白银兜售，想必也会被人争先购买。
林善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他抬手，与眼神执着的林善儿对视，心知对方十分坚定……说白了就是倔，想了想，最后还是收下。
此妖参极补血气，不说疗伤，或许等下献祭之时，还能起到辅助实力恢复的作用。
更何况，若是这次不收下，想必林家众人，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两清。”江然笑叹一声。
“两清了！”林善儿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