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戒指
卫云佳刚刚燃起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就瞬间熄灭了。
齐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眼她放在一边的书,走到自己分类好的书里翻找起来。
有些书被他翻了几页就合上放在一边,有些书摊开摆在卫云佳面前。
不同的书页不同的内容,可主题无一例外——
锦面绵袍
有文字详细阐述,形制起源文化背景,面料来源属地演变;
还有图片详解,出土文物和手绘细节。
卫云佳一眼就盯上了那张在博物馆拍摄的图片。
背景虽然有些昏暗,但顶灯清晰的照应出了完整的衣袍,静静矗立在展示柜里,折射的光线映出拍摄者的倒影。
像是穿上了那身衣服站在那。
“小菱形纹锦面绵袍,战国时期服饰,丝织品,马山一号墓出土。”齐钧十分贴心的介绍。
卫云佳紧盯着那张图片,“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他们可真敢编啊...”
她起身,“这本书可以借吗?”
齐钧点头,“我帮你办理。”
他什么都没说,拿着书转身离开,一路送她出了图书馆,把书递给她。
“我会尽快还回来的。”
“不着急,一年呢。”
卫云佳有些惊讶,“不对吧?我怎么记得只有三个月?”
“那是学生借阅,跟教师可不一样。”齐钧的笑容在阳光下闪耀,“我送你出去?”
卫云佳摇头,“不用了,已经耽误你很久时间了,我车就在校门口。”
“...那路上小心。”
刚出校门,卫云佳就把齐钧的嘱咐抛在脑后,油门猛踩冲回家,把自己关在客房仔细观察起来。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东西是古墓里出来的,现在在博物馆已经有一件了。
再出土流通在市面上明显就是假的。
可问题就是,卫云佳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利用所有的手段去鉴别。
她眼前这个不论是从肉眼看上去的面料材质,还是真正用科技去调取查验...
都和真的别无二致...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解释的通——
当初出土的时候就不止博物馆那一件。
卫云佳不敢细想这东西的来源,退出房间把自己摔进沙发。
手机叮的一声响,她拿起手机挑眉,不大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确实是顾翰杰发来的。
“天热,注意防晒,小心中暑”
卫云佳默默关掉聊天界面,点开了通讯录。
电话都快挂断了对面才慢悠悠的接起,“喂?”
“段辰宇,帮我查个人,辉光旗下市场部经理,丁良。”
“没空!档期都排满了,下周再来吧!”那声音极其不耐烦。
段辰宇,鼎卓不知道从哪挖来的天才黑客,才二十几岁的年级,在他手里就没有攻不破的防火墙。
所有资料库像是他家一样,只要他想,互联网上就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
鼎卓的两座大山,一个卫云佳,一个就是他了。
不过天才嘛,脾气总是有点古怪,尤其是在面对另一个古怪的人的时候。
段辰宇向来不给卫云佳好脸色,每次拖他办什么都要压到最后才慢悠悠的给出来。
可鉴宝师的时效性又实在是太强。
有次他把委托他的事情忘了,打电话也是再三推脱。
愣是搞得到手的单子鸡飞蛋打,委托人差点自杀。
卫云佳提着水桶冲到他办公室,把他所有宝贝挨个“洗”了一遍。
再天才的黑客也怕没有趁手的装备。
一连三天,逼得公司出面让他道歉。
他再也不敢搞这种事情了。
“你认真的?!”卫云佳提高的声调。
那边沉默一阵,抬眼确认了一下来电显,二十多岁的年纪硬生生叹出了四五十岁的哀伤,“知道了,你刚刚说要查谁?”
“丁良。”
“他一个市场部的小经理怎么这么多人查啊?”
卫云佳,“除了我还有谁在查?”
段辰宇的声音有些模糊,“没谁,我听说辉光那边好像也有人在查,什么时候要?”
“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是越快越好。”
段辰宇的声音拉低了几分,“和你现在手上的货有关?”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什么?老张告诉你的?”
那边轻笑了一声,声音纯净的卫云佳都觉得他干这行有些可惜。
“还用得着他说?全同行都知道了吧?不知道哪传出去的消息,你惨了!”
他顿了顿,“这人要跟你抢货?”
卫云佳扯了扯嘴角,“你可以这么理解。”
挂了电话,卫云佳不由得感叹,当个坏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这些人清楚你的脾气,和谁都敢拖沓,唯独不敢怠慢你。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紧闭的客房上。
她手上有货这个消息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了。
鉴宝这个圈子同行的肮脏手段自不必多说,现在消息满天飞,必然会有胆子大的想要一探究竟。
找上门来抢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任务是出具鉴定结果,东西最后落在哪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不过...
文保局的宋小姐似乎对它也很感兴趣。
卫云佳伸了个懒腰,用一下午的时间再次确认了一遍。
得到了肯定的结论,卫云佳脱掉身上的防护倒头就睡。
第二天中午,她收到了齐钧发的消息。
消息是早上八点发的,约她吃午饭,而现在...
卫云佳窝在床上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十四。
她挠了挠头,想到了客房的锦面绵袍,还是决定回一个消息。
“抱歉,才看到,要不约晚饭吧?”
没等她放下手机,齐钧的回复就发了过来。
“好。”
卫云佳赶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转身在房间里四处寻找。
角落里一把落灰的吉他绊了她一下,她看着那吉他包陷入沉思。
下午,齐钧如约等候在卫云佳楼下,靠在车边看到她身后的吉他包是有些惊讶。
车子启动后才开口,“要学吉他?”
“你觉得我是那块料吗?”
齐钧轻笑,“没有人天生适合做什么,只有你想做什么。”
“所以你高中的时候就想做一名历史老师吗?上了那么多课,还愿意留在学校里?”
齐钧抽空看了一眼卫云佳,笑道:“人是一种很容易被环境改变的生物。家庭条件,成长背景,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会潜移默化的左右一个人的思维。”
“我的父亲是老师,母亲是画家,从小我就被这种家庭氛围所感染。”
卫云佳,“可齐老师也没少逃课吧?虽然都是别人怂恿的。”
“别人”后半句的声音逐渐降低。
“是啊。”齐钧笑笑,“我这个人是很不坚定的,极容易被人影响。”
“影响下成了年级组第一被保送?”卫云佳无奈的摇头。
她算不上是天才,能有那些成就完全是靠着林国强一个个饭碗砸出来的。
考不好不准吃饭,背不下来不许睡觉,她从小就在这样极其压抑的环境中长大。
也难怪她考上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
不管学什么,不管学校在哪,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晚饭是一家完全不熟悉的餐厅,卫云佳在齐钧的带领下走进,顺着流水的假山上了二楼,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餐食很清淡,但出奇的美味,卫云佳兴致勃勃的吃着,桌上大半的菜都落在她嘴里。
快吃完了齐钧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桌上,顺着推到卫云佳面前。
卫云佳一僵,“这是?”
“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