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到她的心声
李广耀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瞧了一眼，拈起几根猫毛弹开。
阴森的眼神让祝予安打了个寒颤。
绿灯亮起，她快速走过马路。
“你认识他？这两颗丸子你拿回去，能不能救救大白？”
“呜呜救救大白吧。”
下水道从麻辣烫门口一直连通到地铁站，两只老鼠的声音穷追不舍，祝予安却越走越快。
“我在跟你说话，喂！停下！你要去哪？”
“你难道不管吗？”
祝予安忍无可忍：“就凭我一个人怎么管啊？”
这里多是城中村，治安不太好，在路灯都照不到的暗处，别说救猫，她连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说不好。
“大白已经受伤了，大白都流血了。”
“你要是现在不去救它，它肯定活不过今晚了！”
祝予安提着麻辣烫的手都在颤抖，来到地铁站门口，
“嗡嗡——”
手机消息振动传来，是大姨的消息。
【安安，小李说你闹了点小情绪，不太愿意聊，怎么回事啊？】
【小李可是大姨精挑细选过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你就先谈着，谈几天不合适再说，别一开始就这么抗拒】
【人小李可说了，他还是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的，你听大姨的，赶紧找人家好好道个歉，他电话号码是******】
祝予安憋着一股气，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你才认识他几天就知道人品没问题？】
之后又全都删掉，先不打字争论了，回去再说。
突然，两颗狮子头滚到她米白色球鞋旁，两只又脏又臭的老鼠从下水道蹦出来，爬到消防栓后面小心地看着她。
从地铁里发出的光照在祝予安身上，她的背脊没了一开始那样挺直，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冷风卷起几片枯黄的悬铃木叶，打在她的背上，推着她往前一步搭扶梯进站。
祝予安单薄的身形在风中微微摇晃，吸了口气：“你们确定大白还活着吗？”
她终于说话，两只老鼠反倒沉默了。
谁也不知道大白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它已经死了，那他们在这纠结、恳求的营救将毫无意义。
几秒后，其中一只老鼠：“大白肯定还活着！”
另一只：“呜呜救救大白吧。”
祝予安抬手从包包夹层中掏出一根防身笔，一头是能击破玻璃的钨钢，另一头是可出墨的黑笔头，旋转拧开后是一小截刀刃，小巧便捷，中看不中用。
她语速加快：“好，有这么高强的武器防身，肯定没问题！”
掏出手机，拨打大姨发来的那串数字。
电话接通，是李广耀的声音：“谁啊？”
同时，电话那头还传来细弱的猫叫，它说：“救、救、我。”
祝予安呼吸一窒。
“是我，李先生，刚才我太失礼了，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李广耀一听是她，语调立马拔高不少，果然还是长辈的话管用。
“祝小姐，友情提醒一下，这次我能原谅你，但是，以后你要是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只能跟周姨实话实说，到时候传出去就是你品德不好了。”
祝予安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她努力寻找那道求救的声音，终于又听到一句：“好、痛。”
“李先生，我想趁麻辣烫还热着去你那吃完再回去可以吗？”祝予安尽量克制自己发颤的声音。
李广耀没想到她能这么主动，果然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呵，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他瞧了眼脚边的白猫，眸色暗了暗，一脚将它踢进床底：“你过来吧，我在敬合路33号214。”
祝予安正要挂电话，李广耀又补充句：“楼下有便利店。”
祝予安拿开手机，挂断。
寒风似银针般刺穿过人们裸露在外的肌肤，祝予安惴惴不安。
夜晚孤身前往男人出租屋这种事跟羊入虎口没有什么两样。
她再次拨通另一个号码。
“你好，110吗？我要报警……”
祝予安给自己多加了道保障，但最近的派出所出警来到这里至少也需要半小时。
她的内心乱成一团，满脑子都是可怕的事，她没法等到警察来了。
她多等一秒，大白就多一分死亡风险。
至少李广耀还不会当她面动手吧。
祝予安快步从地铁站走去敬合路，路过枫舟市最大的连锁宠物医院——馨乐医院。
医院里，谢琛刚做完一台手术，换上常服准备回市区。
他是馨乐医院的总院长，今天过来这家分店是为了处理一例猫咪先天性眼部畸形。
由于后续涉及的外伤手术需要在显微镜下进行精细操作，分店的医生都没有把握，于是请他过来帮忙。
李医生是资深兽医专家，年近四十，原本对这个年轻院长还有些怀疑，观摩手术全程后，他连连赞叹。
“谢院长的操作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示范，这么高的水平我从业十几年都没见过！”
谢琛换上灰黑色风衣，身形颀长挺拔，皮肤很白，透着冷意，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细边银框眼镜。
几个医护正要起身送他，他挥手婉拒，刚要出门却突然脚步一滞，神色疑虑：“报警？出什么事了？”
医护们被问得突然，李医生满头雾水：“谢院长，刚才没人说话啊。”
谢琛四顾一圈，确实没人开口说话，可他明明听到有人在急切的喊叫。
【虽然已经报警了，但万一我刚进门就被杀了怎么办？】
【那种人只敢对弱势群体出手，就是个懦弱的废物，杀人他怎么敢？】
【万一他真敢呢？我好害怕。】
【呸呸呸，别想了，走快点！没有撤退可言！！】
【天啊，敬合路也太黑了吧，路灯都不亮了。】
【啊——！】
【这什么破灯还不如拆了！！】
祝予安内心在疯狂咆哮，敬合路33号在巷子里。
漆黑楼道里的声控灯忽然亮起，又因电压不稳疯狂闪烁。
这时要是突然有人站在那里，祝予安都怕自己会当然撅过去。
她硬着头皮往上来到拐角。
“啊！！”爆裂的尖叫声响起。
祝予安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楼下一位不知名路人指着她一脸惊恐。
祝予安想开口解释，那人哭叫着跑开。
“鬼啊！！”
祝予安欲哭无泪，附近居民却早已习惯这种动静。
深呼两口气，她敲开214的门。
头油味、臭脚味、地上未干的水腥味，混着干姜味的空气清新剂扑面而来，祝予安突然庆幸自己晚上没吃饭。
“祝小姐，我们刚见面你就跟我回家，这不太好吧。”李广耀藏不住兴奋，立马关门拉上铁栓。
房间无窗，是个带了厕所的单间，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
祝予安把心提到嗓子眼：“我吃完就走。”
李广耀看穿她蹩脚的借口，明明就是想来找他。
“吃完不走也行，今年我们就能把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做成了哈哈。”
祝予安没搭话，让她不安的是，大白的声音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