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锈齿轮与月光

李神坛蹲在摩天轮最高点的座舱里，透过锈穿的铁皮俯瞰整个辐射区。月光在扭曲的过山车轨道上折成碎片，像三百年前游乐场尚未熄灭的霓虹灯。他摩挲着从蝰蛇那里抢回的儿童手表，塑料表带上“小九“两个字被磨得发亮——这是她在酸雨沼泽捡到他时，唯一不肯拿去换水的物件。

“检测到高频震动。“凌的投影突然浮现在旋转木马残骸上。那些脱漆的木马头颅诡异地转向东方，眼窝里钻出的荧光藤蔓正有节奏地摆动。李神坛感觉心脏突然漏跳半拍，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向左手腕——这是每当靠近辐射源时身体的本能预警。

穿过海盗船废墟的瞬间，酸雨突然停了。少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雨珠，突然想起冷冻舱解冻那日，小九用罐头盒接辐射水的模样。她总是把沉淀后的清水倒给他，自己喝带着金属味的浑水。

“警告！三点钟方向！“凌的警报让回忆碎裂。五只钢鳞巨蜥正撕咬着什么，鳞片刮擦碰碰车铁壳的声响令人牙酸。当看清它们争夺的是半截灰烬骑士残躯时，李神坛贴着旋转咖啡杯摸向鬼屋入口。生锈的售票亭突然发出电子音：“欢迎来到地狱之门，请出示您的...滋滋...灵魂重量。“

鬼屋隧道比想象中深邃。应急灯在头顶滋啦闪烁，映出墙面上干涸的血手印。李神坛的靴底黏上某种胶状物，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果冻上。凌突然开口：“建议闭气，这些是腐蚀蠕虫的蜕皮。“

“不早说！“少年扯下防毒面罩滤芯，发现早已被蚀穿三个洞。黑暗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两束探照灯突然刺破雾气——竟是两个灰烬骑士在拆解自动售票机！

“我就说这玩意能拆出振金！“矮个子骑士撬开投币口。

高个子往防化服里塞硬币：“赌场筹码可比振金值钱...谁在那儿？“

李神坛的匕首已经抵住矮个子咽喉：“海底城入口怎么走？“他能感觉到对方防护服下的颤抖，就像那日小九在辐射风暴里抓着他的胳膊。

“穿过...穿过镜屋...“矮个子突然按下警报器。鬼屋墙壁轰然翻转，无数面碎镜组成迷宫，每块碎片都映出少年身后扑来的钢鳞巨蜥。

“分头跑！“高个子骑士踹开同伴，自己却撞上镜墙。李神坛在无数个重影间腾挪，看着那些扭曲的自己被巨蜥撕碎又重组。当他终于撞破紧急出口时，月光正照在镜屋中央的八音盒上——发条转动着演奏《致爱丽丝》，盒盖上刻着与小九手表相同的编号：0017。

凌的投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这个八音盒的振金发条，足够换十支抗辐宁。“

“我要换答案。“李神坛掀开盒盖，里面躺着枚芯片，“为什么小九的编号和三百年前的实验体相同？“

没等AI回答，量子秃鹫的尖啸撕裂夜空。B级异兽的阴影掠过摩天轮，钢爪上竟抓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那人突然挣脱坠落，在触地瞬间化作数据流消散，最后的声音随风飘来：“海底城的鲛人在找弑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