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梅未了
“大家今天玩累了吧，给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外婆让人在院子里摆上了桌椅，大家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摆满了纳西族的特色美食，腊排骨火锅热气腾腾，鲜嫩的排骨在锅里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纳西烤鱼，鱼皮烤得金黄酥脆，里面的鱼肉鲜嫩多汁；糯米血肠口感软糯，味道浓郁。
“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们纳西族的招牌菜。”林云玥热情地给徐海仟夹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徐海仟尝了一口，赞不绝口：“这鱼太好吃了，下次带你去尝尝我们海南白马渔村的，也很有特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满足，对这些美食爱不释手。
“源潮呐，难得回老家一趟，多吃点，外婆也好久没见你嘞，怎么一晃眼长这么高了。”外婆慈祥的看着这个拿筷子有些眼神呆滞的郭源潮。
晚餐过后，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星星如同璀璨的宝石般镶嵌在夜空中。
“我一个人出去散散步，你们别跟着我呀。”林云玥和大家说道。
月亮安静的挂在天上，檐角垂挂的东巴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白沙细乐》的旋律揉碎了洒向四方街的青石板路。
林云玥站在纺织馆的全息绣屏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袖口的火草线纹样，纳米丝线随着她的心跳频率泛起微弱的荧光。
“这么晚了还来博物馆瞎逛，不怕徐海仟担心你?”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林云玥一跳。
“喂，说好的不要跟着我，今天都没好好研究一下，我现在过来看看怎么了……”林云玥正准备吐槽一番。
“玥玥。“
郭源潮的声音裹着雪松香从身后压来，墨色长衫的广袖扫过智能绣屏，银线刺绣的雪山苍鹰在暮色中振翅欲飞。
他手中托着个鎏金漆盒，盒盖上歪歪扭扭刻着东巴文的“青梅“二字——那是十二岁那年他们埋在黑龙潭枫树下的时光胶囊。
“怎么找到的？“林云玥的珍珠耳坠晃了晃，博物馆的智能灯光在她锁骨处的胎记上投下细碎光斑，“不是说好等三十岁再挖出来？“
郭源潮用白玉柄折扇挑开漆盒铜锁，陈年的青梅香混着雪山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盒中静静躺着褪色的绣帕、裂成两半的银蝴蝶发卡，还有卷泛黄的信笺——十五岁的林云玥用火草线蘸着朱砂写下的《神路图》摹本。
“北极冰川开始融化了。“他修长的手指抚过信笺边缘的冰晶痕迹，“我怕等不到三十岁，黑龙潭的枫树就要被淹了。“
“说什么傻话”林云玥轻笑。
林云玥突然想起那个盛夏的午后。
蝉鸣震耳欲聋，郭源潮的白衬衫被汗水浸透，少年单薄的肩胛骨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他们跪在枫树下埋漆盒时，他的小指曾无意间勾住她的辫梢，沾着泥土的指尖在她耳后留下淡褐色的印记。
“还记得你当时许的愿吗？“郭源潮忽然逼近半步，折扇尖挑起她颈间晃动的平安扣，“说要让东巴经文飘在空间站外，让外星人都来学纳西刺绣。“
林云玥本能地后退，后背撞上全息绣屏。
智能丝线感应到体温变化，突然在空中织就出星河璀璨的《山河社稷图》，将两人笼罩在流动的光影中。
“NASA的项目批下来了。“郭源潮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睫毛，“首席顾问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就像小时候说的，我们要把非遗文化送上......“
“源潮。“林云玥突然打断他，火草线嫁衣的纳米丝线在掌心缠成死结，“我订婚了。“
折扇坠着的星象盘“当啷“撞上绣屏边框，投影中的星河骤然扭曲。
郭源潮抬手按住疯狂闪烁的全息控制台，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乱码：“徐海仟？那个满身枪伤的军工疯子？“
“他救过我和外公的命。“林云玥按住心口泛光的胎记，眼前闪过潜艇爆炸时徐海仟用身体为她挡住气浪的画面，“在深海里，在枪林弹雨里，在......“
“可最先救你的人是我！“郭源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墨玉扳指硌得她生疼，“十二岁你掉进黑龙潭，是谁在零度的水里找了你两个小时？十五岁你发高烧说胡话，是谁连夜翻山采来雪莲花？“
智能绣屏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纳米丝线在他们周围疯长成荆棘。
林云玥望着眼前人泛红的眼尾，恍惚看到十八岁那年的雨夜——她攥着米兰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蹲在枫树下，直到浑身湿透也没等来那个说好要为她送行的人。
“我等过你的。“她轻轻抽回手，珍珠耳坠在脸颊投下摇晃的阴影，“在机场等了三小时，等到飞机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你实验室的电话永远占线，连句再见都舍不得说吗？“
郭源潮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折扇“啪“地摔在地上。
星象盘的蓝光映出他惨白的脸色：“那时候我在做载人航天器的非遗保护舱......我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就是让我像个傻子似的淋着雨哭？“林云玥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漆盒里褪色的绣帕上，“还记得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吗，你拿着我送你的画，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云玥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在地上的电子花瓣上散开“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提过。”
“你在等什么，等我真正成为别人的妻子吗。”
林云玥扯开领口的真丝盘扣，露出锁骨下方激光雕刻的东巴文——那是徐海仟在巴黎为她刻的“吾妻“。
暗处的军靴碾碎了电子花瓣。
徐海仟倚在纺织馆的青铜门框上，眼里泛着冷光。他手中攥着刚摘的雪山玫瑰，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十分钟前他路过，看见郭源潮抱着漆盒走向博物馆，鬼使神差就跟了过来。
“原来你听见了啊。“林云玥转头望向他，火草线嫁衣随着叹息泛起涟漪，“正好省得我再复述一遍。“
徐海仟大步走来时带起硝烟味的风，肩膀擦过郭源潮的墨色长衫。
他伸手将林云玥圈进怀里，沾着玫瑰汁液的拇指重重擦过她锁骨处的刻字：“林老师这么急着给我名分？“
“徐总不是早就给自己盖过章了？“林云玥仰头咬住他下巴，在郭源潮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留下淡红的牙印，“在潜艇里，在巴黎，在......“
“够了！“郭源潮突然挥袖扫落漆盒，十五年尘封的时光碎片洒了满地。
他弯腰捡起裂成两半的银蝴蝶发卡，医用腕带上的电子墨迹正疯狂闪烁：“如果当年我......“
“没有如果。“林云玥踩住滚到脚边的青梅核，“二十二岁我在米兰设计周遇到徐海仟，他带着枪伤来给我的刺绣展做安保。展台被竞争对手炸毁时，他用后背替我挡了弹片——那时候你在NASA和议员们喝香槟呢。“
智能绣屏突然播放起当年的新闻画面。
全息投影中，徐海仟满身是血地抱着昏迷的林云玥冲出火海，迷彩背心下裸露的凤凰纹身被媒体拍得清清楚楚。
“是他一直在偷偷保护我，而你呢？”林云玥的声音有些颤抖。
郭源潮的星象盘“咔嚓“裂开缝隙，他踉跄着扶住绣屏边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靛蓝色的血沫溅在墨色长衫上，晕染出诡异的冰蝶图腾。
“你中毒了？“林云玥本能地要上前，却被徐海仟牢牢扣住腰肢。
“上次在北极任务时中的毒素......咳咳......本想等项目结束再......“郭源潮的瞳孔开始涣散，医用腕带弹出刺目的红色警告，“玥玥，NASA的协议在星象盘里......“
徐海仟突然掏出战术匕首挑开他的衣襟，凤凰纹身在迷彩背心下泛起灼光：“黑鸢的冰蝶毒素？你什么时候......“
“在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外婆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火草线披风在智能灯光下流转着药草纹路。
她拄着肖将军的军刀拐杖，苍老的手掌中躺着支碧玉药瓶：“小柠子，拿九转金针来！“
顾沐柠的镜头差点摔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扯开高定西装，露出满身军用传感器：“苏毅然！你死哪去了？“
“来了！“苏毅然的白大褂下摆卷着疾风，三棱针在指尖翻飞如蝶。
他扯开郭源潮的衣领，医用腕带投影出毒素蔓延的立体脉络：“冰蝶改良过的噬菌体，正在蚕食他的线粒体！“
林云玥的火草线嫁衣突然迸射出纳米丝线，在空中织就出《神路图》的急救阵法。
她夺过外婆手中的药瓶，却被徐海仟握住手腕：“你心脏刚受过辐射伤，我来喂。“
“你连东巴药经都背不全......“林云玥话音未落，徐海仟已经含住药汁吻了上来。
苦艾混着血气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她恍惚想起北极冰屋里，他也是这样把最后一口解毒剂渡给她。
郭源潮在剧痛中睁开眼，看见的是两人交叠的身影。
他染血的手指徒劳地抓向空中飘落的银蝴蝶残片，却只握住一把冰凉的星光。
“娃娃亲的事，该说清楚了。“外婆突然用军刀拐杖敲击地面，智能博物馆的安防系统应声降下隔离屏障，“云玥父母和郭家确实有过婚约，不过......“
“我十九岁就让他们取消了。“林云玥挣开徐海仟的怀抱，发簪尖挑开腕上的智能终端。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份电子协议，泛着冷光的“解除婚约“四个字刺痛了郭源潮的眼。
徐海仟的眼里闪过暗芒。他想起两年前调查林云玥背景时，那份被军方加密的婚约档案——原来她早就亲手斩断了青梅竹马的红线。
“为什么......“郭源潮的质问被涌出的血沫淹没。
“因为我在等一个人，从米兰的雨夜等到迪拜的沙漠。“林云玥转身握住徐海仟的手，将他生满枪茧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等他用拆弹的手法解开我所有心结，等他不问对错地站在我身前——这个人从来不是你。“
智能绣屏突然播放起加密录像。
画面中的徐海仟正在潜艇里调试设备，背后电子屏上滚动着数千条未发送的讯息——【玥玥，今天在深海看到会发光的珊瑚，像你耳坠的光。】【基因匹配度99.8%又怎样，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郭源潮的瞳孔渐渐失焦。他想起在NASA实验室的日日夜夜，想起那些被自己搁置的越洋电话，想起林云玥获奖时他在新闻里看到的画面——她身边永远站着那个满身伤痕却目光温柔的男人。
“把他抬回老宅。“外婆将九转金针扎进郭源潮的百会穴，“放心，肖家的女婿没那么容易死。“
顾沐柠的镜头记录下最后一幕：徐海仟打横抱起虚脱的林云玥，火草线嫁衣的纳米丝线在空中织就出凤凰与苍鹰比翼的纹样。
苏毅然拖着医疗舱跟在后面，金针在郭源潮心口颤出绝望的频率。
凌晨，林云玥在徐海仟怀里醒来。
医疗舱的智能玻璃外，郭源潮的星象盘正在修复台中缓缓旋转，裂痕处渗出靛蓝色的光。
“后悔吗？“徐海仟咬住她耳垂，迷彩背心下未愈的弹痕擦过她手臂，“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差点为你死了。“
林云玥翻身将他压在观测台上，火草线嫁衣的纳米丝线缠住他手腕：“徐总这是吃陈年老醋？“她指尖抚过他心口的凤凰纹身，“要不我把娃娃亲协议找出来，你挨个炸一遍？“
徐海仟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带着硝烟味的吻落在胎记上：“不如先炸了你的理智。“他扯开战术腰封，迷彩作战服擦过智能玻璃发出暧昧的声响。
医疗舱外，顾沐柠红着脸调整镜头焦距。苏毅然的金针扎在她耳后：“非礼勿视。“
“我这是战地记录！“她嘴硬地反驳，却任由他摘下自己的飞行员墨镜。
星空倒映在两人交叠的瞳孔中，仿佛回到了军区大院那个蝉鸣喧嚣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