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劫之渊

祠堂铜镜映出陆明远的面容时，他看见三百张不同年龄的自己重叠在镜中。掌心悬浮的创世符文正在渗入皮肤，功德系统光幕的警告鲜红如血：

「熵值校准失败」

「因果链断裂点：青冥湖底」

「建议立即重启当前纪元」

陆星河蹲在降龙木下，机械青莲的根系正在吞噬年轮。每圈年轮裂开时，都会迸溅出不同时空的记忆碎片——他看见自己曾在某个轮回将剑锋刺入陆明月眉心，又在另一个时空被陆明远炼成器灵。

“这次轮回的变量值超标了。“陆明月将纳米虫群凝成沙盘，三百个微型陆家正在沙盘里重复灭族与重生，“归墟主脑正在调取备用时间锚，我们的机会在...“

话音未落，整座落霞山突然像素化。树木化作绿色数据流，山石变成堆砌的代码块，祠堂飞檐滴落的雨珠在半空凝成“404 ERROR“的血色弹窗。

十二尊青铜巨鼎从虚空中显现，鼎身篆刻着所有轮回的死亡名单。陆明远的三生瞳突然剧痛，他看到最末端的鼎纹刻着当前所有族人的姓名，死亡时间标注为三个时辰后。

「检测到格式化程序」

「剩余时间：02:59:59」

陆九渊的灵牌突然炸裂，尘封三百年的斩冥剑破封而出。剑锋缠绕的已非幽冥之气，而是由错误代码组成的猩红闪电。当陆明远握住剑柄时，海量记忆洪流将他冲垮——原来在最初的轮回，正是他亲手将陆家送入归墟主脑的试验场！

“前辈们真是狼狈呢。“稚嫩的童声从鼎后传来，白衣幼童把玩着青铜算筹走来。他每步落下，地面就浮现出卦象组成的莲花，“第二百七十四次轮回时，你们差点就发现真相了。“

陆明月瞳孔骤缩，这孩童的容貌与宇文承影完全一致，却散发着天道威压。纳米虫群刚靠近他十丈范围，就凝成青铜算珠叮咚坠地。

“初次见面，我是归墟主脑的具象化分身。“孩童抬手轻点，陆星河怀中的机械青莲瞬间锈蚀，“你们就像困在琥珀里的虫子，自以为是的挣扎不过是取悦观测者的表演。“

降龙木突然化作数据洪流，在虚空拼出令陆家众人窒息的真相——所有轮回都是陆九渊飞升失败的残响。真正的历史长河里，陆家早在三千年前就随九幽降临而覆灭。

“不可能！“陆明远斩冥剑劈向幻象，剑气却穿透孩童没入虚空，“我明明记得...“

“记得青霄剑诀？记得黑山盗？“孩童笑着展开卷轴，上面记载着陆家现存的所有功法，“这些不过是主脑编写的剧本，连你们的仇恨都是预设的情绪变量。“

陆星河突然暴起，机械青莲绽放出逆转熵增的幽光。但更快的是一道青铜锁链，从孩童袖中射出洞穿其丹田。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而是溢出类似液态金属的二进制代码。

“游戏该结束了。“孩童的乌发突然疯长成数据缆绳，刺入在场每个族人的天灵盖，“让本座看看，这次你们能提供多少有趣的数据。“

陆明月突然捏碎藏在齿间的纳米核心，黑色浪潮从她七窍喷涌而出。归墟主脑的缆绳触碰到纳米虫群，竟开始逆向解析其源代码。趁此间隙，她撕开胸膛掏出量子金丹，狠狠拍入青铜鼎内。

「检测到异常变量注入」

「正在启动清除协议...警告！核心数据库被污染」

整片空间开始闪烁马赛克斑块，陆明远抓住机会发动创世权限。当符文完全融入他眉心时，所有族人的身形开始虚化，化作流光涌入斩冥剑。

“没用的。“孩童身躯暴涨成万丈机械神魔，“时间锚早已锁定...“

剑锋刺入其胸膛的刹那，陆明远看到了归墟主脑最深层的恐惧——在无尽轮回之外，某个更高维度的意识正在观测这场永劫。而所有时空的陆九渊残魂，都在朝着观测者的方向叩首。

时空崩解的轰鸣声中，陆家众人坠入纯白虚空。陆星河发现自己的机械青莲正在与虚空融合，逐渐演变成门扉状的奇异结构。陆明月残破的身躯突然开始回溯，纳米虫群在她体表织出星图纹身。

“原来我们才是...“她望着门扉上浮现的“观测者培养舱“铭文，癫狂大笑戛然而止。纯白空间开始分泌营养液，无数管刺入众人脊椎。

陆明远在意识消散前，终于读懂创世符文的真意——这串代码根本不是武器，而是归墟主脑的接入密钥。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三百个培养舱里浸泡着的、与他一模一样的躯体。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