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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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小姐出嫁 挪用五姨娘私银

玉小姐扯着她袖子问:“棠姐姐,为什么姨娘越来越多?”

甘棠望着檐下新挂的红灯笼,想起四姨娘独自抚琴的背影。

这几天,二姨娘每日哭哭啼啼,好像是家里父亲公职有错,求着夫人的父亲帮忙,才没有下狱。

二姨娘的身体好像也慢慢变差了,怕过了病气,颜烈公子就养在了夫人院里。

二姨娘病重那阵子,颜烈突然安静了许多。

甘棠常在廊下看见他独自练字,笔锋凌厉,墨迹浸透宣纸。有回玉小姐的纸鸢挂在树上,是他踩着梯子取下来的。

甘棠瞧见他袖口露出半截伤痕,像是被戒尺打的。

三姨娘近来常把玉小姐叫到跟前说话。

甘棠跪在屏风后绣花,听见她教玉小姐认药材:“...这是当归,这是川芎...记住它们的味道...”这些药材甘棠闭上眼睛在旁边细细嗅着,她一向嗅觉很灵敏,便记下了。

窗外的海棠开了又谢,甘棠数着落花,总觉得三姨娘话里有话。

倒春寒来得突然,二姨娘房里的药香飘了整夜。

甘棠抱着暖炉守在耳房,听见更夫敲过三更,忽然有丫鬟哭喊:“二姨娘...殁了...”

她摸到枕下的荷包,里头装着这三年攒的银子,正好十两。

大宅院里,终究要活的太小心。

颜烈跪在灵前烧纸钱时,纸灰飘到玉小姐裙边,他伸手拂去,动作轻柔得不像从前那个扔炮仗的顽童。

甘棠忽然想起三姨娘的话:“这府里的人,都在变...”

夜深人静时,甘棠数着攒的银子。她十一岁了,二十两银子能赎身,她在努努力,不远了十四岁就能出去了吧。可玉小姐还需要她。

窗外的海棠又开了,她摸着袖口的补丁,想起这三年绣过的荷包、书袋、帕子,还有那个被李嫋要去的玉兰花样。

月光照进耳房,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那年除夕的炮仗碎屑。

甘棠想了很多事情;

比如阿姊阿爹现在还好吗?他们肯定好的,他们都比自己厉害。

比如奴驿水缸的水为什么不能喝,现在的甘棠大概能明白了。

僧多粥少,贱籍多,贵人少。

有些事情,慢慢的小甘棠就懂了。

也想到了李崧公子经常夸自己的观音痣长得好看,他的小厮铭烟会偶尔给自己塞点糕点。

开春的柳絮飘进玉舒院时,甘棠正给玉小姐梳头。

铜镜里映出她眉间的水滴痣,红得似要滴血。

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她踮脚望去,瞧见正院方向抬进来十几口描金箱子,箱角包着铜皮,在日头下闪着光。

“大小姐议亲了。”周嬷嬷端着茶盘进来,裙摆沾着新泥,“听说是武定伯爵府的二公子。”

甘棠手一抖,梳子差点掉在地上。她记得除夕,颜真腕上戴着对翡翠镯子,正是郑家送的年礼。

纳彩那日,甘棠躲在耳房窗后,瞧见郑安骑着高头大马进来。

他穿着金吾卫的官服,腰间佩剑,剑鞘上镶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玉小姐扯她袖子:“甘棠,郑家哥哥真威风。”

甘棠却注意到他下马时,左手无名指有道疤,像是被利器所伤。

问名礼在正厅举行,甘棠捧着茶盘候在屏风后。

她听见主君夸郑安:“年纪轻轻就入了金吾卫,前途无量啊。”

大夫人捻着佛珠接话:“听说和太子殿下也熟识?“

郑安的声音清朗:“殿下常召臣商议要务。”

甘棠数着他说话时转了三回扳指,是个不安分的主。

纳吉那日,甘棠在耳房听见周嬷嬷叹气:“...二公子虽好,到底不是袭爵的...”

她低头绣着荷包,想起前几日去库房取料子,瞧见郑家送来的聘礼里有个鎏金匣子,锁扣上刻着“东宫”二字。

婚期定在次年三月,甘棠陪着玉小姐去正院看嫁妆。

八十八抬箱子摆满了院子,最显眼的是那对鎏金掐丝珐琅花瓶,据说是太子赏的。

玉小姐摸着箱笼上的铜钉:“我出嫁时也会有这么多嫁妆么?”甘棠没答话。

三月初八,吉时到。甘棠扶着玉小姐站在廊下,瞧见郑安骑着马来接亲。

他穿着大红喜服,腰间佩剑换成了玉带,却掩不住左手那道疤。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府门,甘棠数着抬嫁妆的脚夫,足足三百六十人。

最前头那对鎏金掐丝珐琅花瓶在日头下闪着光,后头跟着十二口描金箱子,箱角包着铜皮。

玉小姐扯她袖子:“甘棠,你看那对花瓶多漂亮。”

夜里,甘棠在耳房数着攒的银子。二十两银子能赎身,可玉小姐还需要她。

窗外的海棠开了,她摸着袖口的补丁,想起这三年绣过的荷包、书袋、帕子,还有那个被李嫋要去的玉兰花样。

月光照进耳房,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那年除夕的炮仗碎屑。

虽然姑爷无法袭爵,以后发展空间也很大。

颜家给足了大小姐颜面,这门亲事,算是吏部尚书府颜家高攀了。

姑爷的两个纨绔弟弟也同年入了官,担了虚职,而这也变成了日后压在颜敬身上的一宗罪。

颜真出嫁后的第二日,甘棠在耳房听见正院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

她踮脚望去,瞧见五姨娘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手里攥着个空了的妆奁匣子。

周嬷嬷端着茶盘进来,裙摆沾着新泥:“五姨娘闹起来了,说是嫁妆被拿去给大小姐添妆了。”

甘棠扶着玉小姐躲在廊柱后,瞧见五姨娘跪在主君跟前哭诉:“...妾的嫁妆填了府里亏空,主君用贵妾之礼纳我,我也认了...可如今连最后一点体己都给了大小姐...”

她腕上的金镯子碰着青砖,发出清脆的响声。

主君捻着胡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一个商女,能进我颜府已是造化...”

话音未落,五姨娘突然扑上去扯他衣袖:“我那五十抬嫁妆,如今只剩数抬...”

主君甩袖将她推倒在地,厉声喝道:“来人!拖去院中跪着!”

甘棠数着更漏,五姨娘在院中跪了整整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