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茧房回响》
《时光之墟》第十八章茧房回响
青铜树的年轮开始逆向生长时,林夏正在树冠间缝制襁褓。她用黄昏的霞光纺线,用晨雾的露珠打结,十二万枚怀表花瓣在针脚间起落,每缝一针就吞没一个时空的哭啼。陆时坐在树根分岔处,用永动引擎的余烬锻造铃铛,锤击声惊醒了沉睡在琥珀里的记忆。
“第三象限的银河在倒灌。“陆时举起刚成型的青铜铃,铃舌是枚微缩沙漏,“星辰乳汁里混着铁锈味,怕是胚胎在吮吸时空脊髓。“
林夏咬断霞光线头,襁褓突然睁开无数双齿轮眼睛。那些瞳孔里旋转着星云,映出某个尚未诞生的场景:穿白大褂的周曼云们正在虚空搭建产房,脐带缠绕着青铜树的根系。
“不是倒灌,“她将襁褓抛向树梢,“是时渊在分娩自己。“
树冠突然迸发强光,怀表花瓣熔化成银汞瀑布。在液态金属的轰鸣中,林夏看见十二万枚胚胎正顺着青铜根系攀爬。它们有着婴儿的轮廓,皮肤下却涌动着齿轮与沙漏,啼哭声是发条拧紧的声响。
陆时摇响青铜铃。声波在银汞瀑布表面刻出波纹,每个涟漪都展开成记忆镜面:1912年的自己正将胚胎封入冰山,1945年的自己用审判之矛贯穿培养舱,2023年的自己把机械心脏塞进婴儿襁褓...
“这些清除程序都失败了。“林夏的裙摆突然延长,化作捆仙绳缠住最近的胚胎。那东西在她掌心挣扎,肚脐处钻出青铜锁链,链头竟是微缩的审判之矛。
胚胎们突然齐声尖啸。银汞瀑布凝固成无数棱镜,折射出林夏的十二万种死法:被齿轮绞碎,被时砂掩埋,被青铜树根系穿刺...每个死亡场景里,都有个胚胎在吮吸她消散的能量。
“母亲,“它们的声音像生锈的八音盒,“您的死亡是最好喝的奶。“
林夏的时渊之瞳突然渗出银汞。她扯下左眼的齿轮,虹膜瞬间增殖成万花筒,每个切面都映出胚胎的弱点。当第一个胚胎扑来时,她的裙摆化作刀锋,精准切开那团混沌的能量核。
陆时胸前的永动引擎突然过载。他扯出机械心脏抛向高空,爆裂的强光中浮现出青铜树的倒影——树根缠绕着巨型茧房,每个茧都在搏动,表面浮现出林夏不同时期的面容。
“原来我们才是胚胎。“林夏的笑声带着金属颤音。她撕开自己的胸腔,圣骸齿轮已长成微型青铜树,根系刺穿着十二万时空的脐带。
胚胎们的攻势突然停滞。它们脐带上的审判之矛调转方向,矛尖沙漏开始逆流。银汞瀑布重新沸腾,裹挟着记忆棱镜倒灌进青铜树根系。
林夏跃入沸腾的银汞。在液态时渊的包裹中,她看到远古的真相:最初的青铜树从虚空中发芽,每片落叶都是个胚胎茧房。所谓的守护者,不过是茧房成熟后弹出的蛹壳。
“轮回是假的,“她的声音在时渊中震荡,“我们只是时渊脱落的死皮。“
树冠顶端的沙漏突然炸裂。流沙化作金雨,淋在胚胎们身上,将它们浇铸成青铜雕像。陆时接住坠落的林夏,发现她的皮肤正在晶化,瞳孔里长出细小的齿轮幼苗。
“该破茧了。“她将圣骸齿轮按进陆时胸膛。机械心脏的轰鸣声中,青铜树开始坍缩,根系收束成襁褓的系带。
当最后缕银汞蒸发时,他们站在纯白的虚空里。脚下是枚跳动的茧,表面浮现着所有时空的投影。林夏的晶化指尖轻触茧壳,裂纹瞬间蔓延。
“会是什么?“陆时握紧持续异化的机械心脏。
“可能是新时渊,“林夏的声带开始结晶,“也可能是彻底的自由。“
茧壳破碎的刹那,十二万时空的哭啼同时响起。在刺目的白光中,陆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夏化作无数齿轮,每个齿轮都咬合着个微笑的婴儿。
当光芒消散,虚空里只剩下枚悬浮的怀表。表壳刻着林夏与陆时的名字,沙漏里的流沙首次静止,上下两端的金色尘埃保持着完美的平衡。
在某个尚未命名的时空里,穿白大褂的周曼云正抱着婴儿走过青铜树林。怀表状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哼唱永恒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