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夜变

青石广场上，七丈高的测灵碑泛着幽蓝光芒。林墨站在碑前，掌心按在冰凉的玄晶石上，四周传来窃窃私语。

“又是这个废物。“

“三年来每次测试都是玄脉不通，真给林家丢脸。“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墨死死盯着测灵碑底部始终未亮起的第三道纹路。寒风吹起他洗得发白的青衫，左胸处绣着的林氏族徽已然褪色。

“林墨，玄脉三重未通。“灰袍长老的声音裹着灵力传遍广场，十二根蟠龙柱同时震颤，在云纹地砖上投下狰狞阴影。

突然有人嗤笑出声：“听说他父亲当年可是玄天境巅峰......“

话未说完，高台上陡然爆发刺目金光。林墨猛然抬头，看见测灵碑顶端亮起七道璀璨光轮，映得漫天云霞都失了颜色。紫衣少年负手而立，腰间玉佩流苏轻扬，正是三房嫡子林琅。

“玄脉七重！“灰袍长老激动得胡须乱颤，“十七岁便打通七重玄脉，此等资质......“

欢呼声骤然炸响，林墨却觉得耳中嗡鸣。掌心传来刺痛，他低头看见指甲深深嵌入血肉，暗红血珠顺着测灵碑的纹路蜿蜒而下。恍惚间，似乎有极淡的金芒在血液中一闪而逝。

夜色如墨。

林墨抱着粗布包袱疾行在青石巷中，腰间木牌已被收走，族中规定逐出宗族者须在子时前离城。拐过月华祠时，他忽然顿住脚步——祠堂飞檐上，三道人影正静静伫立。

“倒是警觉。“为首的黑衣人轻笑，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指尖微动，九枚星辰虚影凭空浮现，竟引动四周空间微微扭曲。

林墨瞳孔骤缩。能操控星辰之力，至少是地煞境强者！转身欲逃，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四周空气凝成无形枷锁。黑衣人凌空点指，一枚星辰呼啸而至。

生死刹那，林墨怀中突然迸发青光。母亲临终前给的玉佩裂开缝隙，洪荒气息喷涌而出，竟将那星辰生生震碎。黑衣人惊疑后退，却见玉佩碎片化作流光没入林墨眉心。

剧痛席卷全身，林墨踉跄后退，背后是万丈断崖。风声呼啸中，他看见黑衣人结印唤出星河阵图，看见自己坠落时崖壁上浮现的神秘剑纹。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玉佩残光勾勒出的九重封印，以及一柄通体漆黑、剑柄处嵌着血色晶石的古剑。

冰冷潭水灌入口鼻的瞬间，林墨听见血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九彩神光自丹田爆开，潭底沉寂千年的古剑突然震颤，剑身上锈迹层层剥落，露出“太虚“两个太古篆文。

潭水沸腾如熔岩，林墨周身毛孔渗出金色血珠。十二道神环在背后轮转，每转动一圈，潭底便有血色符文浮现。太虚剑尖刺入掌心，剑柄血玉突然睁开一只竖瞳。

“苍梧历三千劫，终于等到混沌种。“古老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响，林墨眼前浮现万神朝拜的幻象。九重天阙之上，与自己面容七分相似的白衣神君正在崩解，神血化作漫天星辰。

剧痛将意识拉回现实。林墨惊觉潭水倒卷成漩涡，自己正悬浮在直径三丈的光茧中。眉心浮现莲花金印，每个花瓣都刻着扭曲的太古咒文。太虚剑突然发出龙吟，剑锋指向头顶——黑衣人竟踏着星河追至潭底！

“居然能引动天地异象。“黑衣人双手结印，背后浮现二十八星宿图，“可惜刚觉醒的混沌圣体...“话音未落，林墨本能地挥剑横斩。血色剑芒过处，星宿图竟如薄纸般撕裂，潭水瞬间蒸发成紫色雾气。

黑衣人闷哼暴退，面具崩裂半角，露出布满星辰刺青的下颌。林墨趁势跃出深潭，却发现身处幽暗溶洞。洞壁镶嵌着人面青铜灯，每张面孔都在重复呢喃：“太虚归位，神域重开。“

前方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林墨循声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百丈高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中渗出粘稠黑雾，雾中悬浮着九具水晶棺椁。最中央那具棺内，躺着与他眉心金印完全相同的女子。

“小心星陨！“太虚剑突然自主飞旋，格开三道袭来的流星。黑衣人踏着星轨追至，双手各握一枚旋转的日晷：“你以为混沌圣体就无敌了？“日晷碰撞发出钟鸣，林墨顿时七窍流血，体内真元竟开始逆流。

千钧一发之际，棺中女子睫毛轻颤。黑雾骤然化作万千厉鬼扑向黑衣人，洞顶钟乳石簌簌掉落，露出隐藏其间的青铜阵图。林墨福至心灵，挥剑刺向阵眼处的饕餮纹。整座溶洞突然翻转，将他吸入空间裂隙。

再睁眼时已是在百里外的古战场。残破战旗插在堆积如山的白骨上，旗面隐约可见“神武“二字。太虚剑剧烈震颤，剑尖指向东方天际——那里正有血色雷云汇聚，隐约形成龙首形状。

林墨正要查看，怀中突然掉出半块焦黑木牌。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竟浮现出与青铜巨门相同的纹路。指尖触及木牌瞬间，耳边响起温柔女声：“去云梦泽找青鸾卫，他们守着...“

声音戛然而止。林墨猛然回头，看见天际掠过三道星舟，舟首悬挂的九瓣莲旗令他瞳孔骤缩——正是三年前父亲失踪时，出现在林家上空的标志！

地面突然隆起，白骨堆中窜出三头尸傀。这些千年不腐的尸身穿着制式铠甲，胸口都有被利器贯穿的破洞。太虚剑发出兴奋的嗡鸣，林墨握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出，血色剑芒竟在半空凝成太古凶兽睚眦的虚影。

尸傀头颅滚落时，林墨突然头痛欲裂。混沌圣体自动运转，将尸气炼化成暗金色真元。丹田处浮现微型星图，其中三颗星辰被血色锁链缠绕——正是方才斩杀的尸傀数量。

“噬魂血玉在记录杀孽。“林墨抚过剑柄晶石，发现里面多出三道游动的血丝。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声，他闪身躲进巨型头骨，看见星舟降下虹桥，十余名戴青铜鬼面的修士正在布置祭坛。

为首者取出琉璃瓶，瓶中竟封印着林家族长的本命精血！随着精血滴入祭坛，白骨堆深处升起九丈高的青铜碑。碑文用神魔语书写，林墨只看清“葬神陵“三字，碑身就裂开缝隙，伸出一只覆盖青鳞的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