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复仇舰队

他们从黑漆漆的太空中袭来，来自无法想象的远方。他们围攻金星，对它狂轰滥炸。几分钟内，金星上的250万人类——来自地球的所有殖民者全部丧命，无一幸免。金星上的所有动植物也连带着毁于一旦。

他们的武器威力强大，突然遭受厄运的金星的大气熊熊燃烧，消散殆尽。金星毫无准备，毫无戒备，被打得措手不及。攻击如此迅速，造成的破坏如此巨大，以至于金星上的人类没有向敌人开过一枪。

他们转向后前往从太阳往外数的下一颗行星——地球。

但地球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地球做好了准备——当然，并不是因为侵略者一抵达太阳系，地球就在片刻内做好了准备，而是因为地球那时（2820年）正在与火星殖民地交战。火星的人口已经增长到地球的一半，正在为争取独立而战。敌人攻击金星之时，地球舰队和火星舰队正在月球附近机动作战。

但是，这场战斗结束得比史上任何一场都更突然。转眼间，地球和火星不再交战，地球人的战舰和火星人的战舰组成一支联合舰队，前往金星截击侵略者，在地球和金星之间遭遇了他们。联合舰队的战舰数量占压倒性优势，侵略者的飞船被炸得七零八碎，最终被全部歼灭。

二十四小时之内，地球和火星在地球首都阿尔伯克基签署了和平协议，这一稳固持久的和平关系建立在承认火星独立地位和两颗星球之间永久结盟、对抗外星侵略的基础上。如今，地球和火星成为太阳系中仅有的两颗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双方早已在制订方案，组建一支复仇舰队，寻找外星人的大本营，在对方能派出另一支舰队侵略自己之前先毁掉他们的老巢。

安装在地球和距离地表上空几千英里[3]处的巡逻飞船上的仪器早就探测到了外星人的到来——虽然依旧无法及时拯救金星——那些仪器的读数显示出外星人从哪个方向袭来，而且表明外星人来自一个遥远得几乎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方，不过没有外星人到底赶了多远路的精确数据。

这个距离太远了。假若不是人类刚好发明出超光速驱动技术的话，人类本来是无法跨越的。而超光速驱动技术使得飞船能加速到光速的许多倍。它尚未被使用过，因为地球和火星之间的战争已经占用了两颗星球所有的资源。而超光速驱动在太阳系内并无优势——飞船若要加速到超光速，需要有极其长的加速距离。

然而，如今它有了十分明确的用途。地球和火星联手，结合双方的技术，打造出一支配备超光速驱动装置的舰队，只为派出这支舰队找到外星人的母星，将它彻底铲除。打造舰队花费了十年，舰队飞往目的地估计要再花掉十年时间。

复仇舰队在2830年离开火星太空港。舰队的战舰数量不多，但武器极其强大。

之后，再也没有收到这支舰队的消息。

直到将近一个世纪后，复仇舰队的命运才变得为人所知，而且全靠伟大的历史学家和数学家乔恩·斯潘塞4做出的演绎推理。

“我们现在知道，”斯潘塞写道，“而且已经知道有一段时间了，速度超过光速的物体会在时间流上逆向旅行。因此，根据我们的时间来看，复仇舰队在出发前就已经抵达它的目的地。

“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宇宙的大小。但根据复仇舰队的经历，我们现在能推断出来。宇宙至少在一个方向上有CC英里那么远，或者是那么长——两者意味着同一件事。十年中，复仇舰队在空间上向前行进，在时间流上却是在逆行，应该行进了那么远的距离—186334186334英里。复仇舰队沿着直线飞行，结果环绕宇宙，在它出发前十年回到了出发地点。它摧毁了它见到的第一颗行星，当它飞向下一颗行星时，舰队司令一定是突然间意识到了真相——一定也认出了那支将要与它遭遇的舰队——在地球——火星联合舰队到达的那一刻下达了停火命令。

“复仇舰队的指挥官是巴尔洛司令，他也是地球与火星冲突时地球舰队的司令，正是在他的指挥下，地球舰队和火星舰队联手摧毁了他们以为的外星侵略者，那天的两支舰队中还有许多人后来成了复仇舰队的一分子。这点确实令人震惊——而且看起来像是悖论。

“假如巴尔洛司令在这段旅程的末尾及时认出金星，避免摧毁它的话，那么会发生什么事？这个问题推测起来很有趣。但这样的推测是白费工夫。他不可能那么做，因为他早已摧毁金星——否则他不会作为复仇舰队的司令出现在那儿。过去不可能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