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吾虽年迈，箭矢犹锋！
日头才刚刚高起，半刻钟的时间荀适已经带着陈言走了个大概。
这不，刚刚带着陈言去厨房偷吃被厨子轰出来之后，现在在往西边走去。
“其实一个营帐也就这么大，徐老大所说的熟悉其实也就只是让我带着去记记饭桌饭点，认认人。”
“武卒也是一样的包吃不包住，只是不需要像阵卒那般需要轮着去屯田……”
说到屯田，刚刚陈言也大致和荀适了解了一下情况。
卫所制度其实说白了就是前一世大明那守屯结合的建军制度。
每一个百户所分定量的田地和耕牛，而后百户所有的阵卒七分屯田三分守备。
收获的粮食，一部分归军士自己吃，剩下的作为本卫所的粮食储备和军官奉粮。
这样做的好处无疑是巨大的，甚至朝廷在养这些兵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出钱。
大乾高祖那时候也曾傲然地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可这样短视的后果也是巨大的。
当土地被豪强权贵兼并，当军官想要多拿多占，这个关系很轻易便被打破。
但也还能勉强维持。
可再当战争一起，打仗的人多，种地的人少……
这关系彻底破灭。
一时间，谁拿得出军饷，谁便是土皇帝！
故而也就有了如今这诡异的局面……
但陈言的想法并不在荀适考虑范围之内，此刻的他继续开口。
“饭桌刚刚认过了，人的话……”
“徐老大不喜欢生分，和我们几个都是以兄弟相称，如今加上你拢共也就七人，按年纪排……”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意识到不对。
若是以前按年纪排互相叫声哥弟什么的无所谓，可这家伙若真要排……
这老东西能排到太爷辈去！
可若是按先后排的话，称他一个八十四的老头叫弟？
好在陈言也察觉到他的尴尬，“我这也确实特殊，大家称我名字便是了！”
荀适点点头，脸色好看了许多。
“两个出去办事了，一个野脚鸡几天见不着人，还有一个现在应该还在练着……”
“待会领你过去混个眼熟，至于那家伙愿不愿意理你就不是我的事喽！”
说着的时候两人走到了一间房子门口，上悬【武库】两个大字。
有个老汉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而荀适也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
上前一步从他腰间取下钥匙去开门。
武库不小，推开门之后陈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大排威风凛凛的甲胄。
从轻便的棉甲到重甲，各式各样的都有……
“那老头喜欢摆着好看而已！”
陈言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荀适一瓢冷水浇了下来。
“和阵卒不同，成了武卒很多东西就都需要因人而异了。”
“手段先不说，多练出一道气血所提升的速度、反应、力量、血肉活力，所能起到的效用其实就已经不止是一副铠甲能相提并论的了。”
“真正的好铠甲，可得自己去想办法……”
荀适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了内里，而后一把将那侧旁的兵器架拖出来。
猛地一拍，引得兵器在相互争鸣。
“这杀人的玩意，才是你真正用得到的！”
“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都是上好的材料，上好的工艺，杀起人来得劲得很……”
可他回过头来却发现陈言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这兵器架上停留过。
自从随他进到里面之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面墙上……
那墙上，悬着满满一面墙的弓！
不是阵卒那制式的梢弓，或者说那普通的弓根本就上不得这墙！
陈言早就想要这么一把弓了。
【老当益壮】给他的加成是巨大的。
曾经在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他便已经能勉力举起三百斤的石锁。
那个时候那制式的短弓在他手里就已经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了。
如果那雨夜有足以匹配他力量的重弓，门后那四人又何须他去拼着老命去肉搏！
三百多斤的力量不说穿金，也足以裂石！
更何况，在他练出气血，又以桩功将身子活络至今……
那短弓现如今落在他手里就像是玩具一般。
此前在酒楼那一箭就看出来了，和那雨夜的箭差别不大，根本就发挥不出他半分实力！
以至于在看到这面墙的时候，他目光再也挪不开半分。
荀适却也并没有在意，晃着身子走了过来。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这眼光还真是够毒的！”
“一眼便看出这武库最好的东西来了……”
“这面墙上的，可全都是徐老大的好宝贝！”
他嘿嘿一笑，对此前自己说话陈言发愣的情况并不在意。
而事实上陈言来到这营帐，最大的感受便是恣意。
无论是两人的争吵还是前前后后荀适说出的话，甚至大白天带着陈言去厨房偷吃……
和陈言所想象中的武卒环境截然不同。
随意，自在。
此刻也是，没有狗眼看人低，没有因为是好宝贝就摸不得碰不得……
荀适随手将最底下一把弓提起扔了过来。
“你那一膀子力气我刚刚拽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再给你寻常的重弓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便先试试这铁胎弓！”
荀适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一上来就直接上强度。
这铁胎弓陈言在上一世听说过，不过却也只在水浒和三国那小说中听说过！
大弓入手，给陈言的第一个感觉便是……
厚实。
名为铁胎，实际上是金属与竹木、筋角混合的产物，又在弓背镶入铁条以增加射程和威力……
“这弓若是单臂没有个四石力，想要拉开是想都别想！”
“徐老大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耍得动……”
“这一面墙你随便挑！”
荀适乐呵呵地瞧着陈言，眼中没有戏谑，尽是期待。
“可既然玩弓，只会拉开可不行……”
陈言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后一翻手将铁胎弓扔了回去。
“荀小友大可放心……”
“吾虽年迈，箭矢犹锋！”
“既然是试，便给我拿把八石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