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执秋
这一日清晨，喧嚣结束得格外快。
训练场从被晨练打破寂静，到人声鼎沸，再到哀鸿遍野，最后空无一人，仅仅过去了两小时。
此时，训练场上原本郁郁葱葱的丛林，所有植被都变得枯槁萎靡，呈现出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林俊三人站在场边，正在做最后的清场。
林俊眉头紧皱，嘴里叼着烟，满脸不耐烦，吐出一个烟圈后说道：“叶丽，还要多久，这些植物才会全部枯萎风化？”
“队长，你能不能别再问了？这都问第几次了？就差两分钟而已，你多等一会儿又能怎样？”叶丽被他问得心头火起，这已经是林俊在十分钟内第六次提出相同的问题了。
她扭头望向林俊，见他似乎还想开口，赶忙抢先说道：“我可以动用能力加速它们风化，可你又不同意。”
林俊听后，神色略显悻悻，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黄旗在一旁默默无言，只是看着。这种场面他早已司空见惯，身为副队长，只要队员之间不动手打架，单纯斗嘴的话，他通常都会当作没看见。
林俊拿叶丽毫无办法，转头瞥见黄旗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突然来了精神，“黄旗，你别在这儿傻站着了。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赶紧去食堂点菜。今天学员们全都累趴下了，厨师应该比较清闲，可以做点点心。我要蟹黄灌汤包、虾饺、烧麦、流沙包、萝卜糕、豉汁蒸凤爪，还有豉汁蒸排骨。”
黄旗听着林俊报菜名，眼睛却没看向他，而是偷偷瞄了一眼叶丽，瞧见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黄旗朝林俊点了点头，转身向食堂走去，刚走几步便说道：“队长，这里面好多可都是叶丽爱吃的。”说完，他便加快脚步跑了起来，将身后的两人远远地甩在了原地。
望着黄旗远去的背影，林俊默默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他身后的叶丽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翻了个白眼，说道：“时间到了。”
言罢，叶丽打了个响指，林俊跟着轻轻跺了几下地面。
地面缓缓下陷，震动向上蔓延，逐渐波及整片丛林。他们眼前的丛林开始瓦解崩塌，纵横交错的树枝从树干上脱落，摔落在地后化为齑粉。枯萎的藤蔓迅速风化，被微风轻轻一吹，如某些人没有物质的爱情一样，散成了一盘散沙。枯叶残花被卷上半空，随后被撕裂消散。
丛林化为废墟粉尘，只留下一个深陷的大坑。紧接着，大坑又被层层堆积的沙土填平，最终恢复成平地。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半片训练场在短短五分钟内，经历了沧海桑田般的巨变。
待训练场恢复如初后，林俊开口道：“走吧，吃饭去。”
“嗯。”叶丽显得有些安静，只是轻声应了一句。
两人走进食堂，黄旗正坐在那儿和厨师谈笑风生。他看见两人进来，站起身说道：“队长，今天不用点菜，老刘已经都准备好了。”
中年厨师头发略显稀疏，微微有些发福，他走上前几步，笑着说：“应该的，多亏林队长前一天告知我今天的训练计划，这才没有浪费食材，也让我们有时间做些早点。”
林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厨子不偷......”
他话还未说完，老刘急忙说道：“厨房还有事，我先去忙，你们有需要再叫我就行。”
说完一溜烟跑开了。
林俊不再理会小跑离去的厨师，随手拿了几个点心放进袋子里，对两人说道：“你们坐下吃吧，吃完回去休息。最近几天的训练暂停。我去找一下李执秋。”
叶丽正忙着对付蟹黄灌汤包，压根没理会他。黄旗手中动作不停，只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林俊来到了办公区的阶梯会议室，屋内只有那位外形酷似武僧的中年医生。他正盯着大屏幕上医疗区的进展情况。
他看着吃着烧麦的林俊说道：“你就不能给我带点吗？非得在我眼前吃。”
林俊瞥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你们会缺这点吃的？别扯这些了，救治情况怎么样了？”
李执秋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不会看吗？现在还有三四个伤员，一个叫刘畅的，内脏受损，大出血，还在手术中。其余几个情况也差不多。你们就不能悠着点，下手轻点吗？”
林俊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擦了擦手，说道：“你别装糊涂了。最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外勤小队的任务频频失败。有伤员，也有团灭的。已经开始缺员了，如果没有新人补充，外勤部门就得缩编了。所以上面很看重这届训练营，最后的三个月只能给他们上下强度，提升觉醒机率。还有，我不信你没看过我的训练计划。”
李执秋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之前他们推断频繁减员的原因是有势力针对，不是让你负责追查这件事吗？”
林俊脸色一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摸出烟点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摄像头，然后说道：“纠正一下，是他们和系统共同推断出来的结果。上次任务失败了，遭遇埋伏，我有两个队员受伤。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别再装了，行不？”
见他脸色难看，李执秋尴尬地笑了笑：“好，我不说了，行了吧。你来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是闲聊吧？”
林俊眼睛依旧盯着摄像头，但嘴里蹦出来的话却让李执秋有些紧张，“第一，甄璇委员那边情况如何？还有多久？第二....”
他话还未说完，李执秋急忙打断，“你先别说第二，第一这个我回答不了，你肯定是觉得我活腻了，对吧！我承认刚刚不该装傻，所以放过我行嘛。如果第二个问题还是这种，你别说出来。”
林俊面对李执秋，罕见地感到有些无奈，自己是懒散了些，可眼前这人简直就是个老狐狸，让他无从下手。
“行吧。除了那个问题，我就是想看看伤员的情况。”
李执秋这才松了口气，“这个简单。”
说完，他在护目镜上操作了一番，墙上的大屏幕切换到了江流所在的洞穴画面。
洞穴中央是一个深坑，里面有火红色的光芒闪烁，远远望去好似火焰。镜头拉近后才发现，这应该是一个池子，里面翻滚的溶液类似岩浆，但似乎没有那么炽热。
溶液的颜色，像是‘江流’医疗舱里溶液的淡化版，而且也没有那么浓稠。
深坑四周布满了管道，管道连接的另一端都是医疗舱。这些医疗舱以深坑为中心，呈圆圈状分散布局，管道既是医疗舱的滑轨，也是溶液的运输通道。
“医疗舱的画面，拉近一些，怎么舱里溶液的颜色不太一样。”
李执秋操控着画面，回答道：“这很正常，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训练评分情况和身体条件进行评估后，对天赋池的溶液进行了稀释。”
“坑里的那些是不是已经稀释过了？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李执秋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这个方案是试验性的，结合你们的训练计划、医疗中心的最新成果以及系统模拟，调整之后确定的方案。至于那个坑，你别再追问了，你只要知道这是之前的裂缝渗漏出来的，我们稀释过一遍，不然会很危险。至于医疗舱里面的，是在这基础上，再稀释十倍的，也有稀释百倍的，其他的我不能说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林俊点了点头。
顿了顿，他又指着江流所在的医疗舱道：“这个就是稀释十倍的。够了吧？”
林俊再次点头。
“好了，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摸到五阶门槛了吗？”
林俊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换一个。你的火系能力到几阶了？”
林俊面无表情，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那你滚吧！”
林俊转头离去。
李执秋转身瞧见脚边的垃圾袋，刹那间怒火中烧，扯着嗓子吼道：“你就不能把垃圾带走吗？！你个垃圾。”
此时，一个幽幽的声音悠悠飘入，正是林俊的声音：“你们取名字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样，天赋池，啧啧！”
听到这句话，李执秋只觉自己的火气仿佛真要从头顶径直窜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