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迎来
“这些都是你种的吗？都认得？”
“当然，这是香附子，那是鹿药，还有韩信草……”
谈到这一地的草药，陈风禾顿时来了兴趣，挨个给林衍介绍，她还记着卖种子的老板说的功效，复述起来像模像样。
说话时，林衍的目光始终放在陈风禾身上，见她说到兴处手舞足蹈，忍不住轻笑。
少顷，他有些好奇的问：“我儿可是想当医者？”
“算有些兴趣罢，不过玉净尘说过，这些不是我该学的。”提到这一茬，陈风禾垂了眼睫，有些无奈。
“他说的不算数，我儿想学什么都可以，但是学医之前要先读书，不然医术都看不懂，”林衍眼神有些飘忽，倏地眉头微蹙，仿佛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爹当年读书不行，老被你伯父嘲笑，你娘也没正经读过多少书，也不知你们姐弟有没有读书的天分……唔，若是不想读书，爹便请太医令为你言传身教……”
林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陈风禾敏锐的察觉到，怀瑾不爱读书，原来是随了爹。
想到这儿，陈风禾才想起自家弟弟。
“爹还没见过怀瑾吧。”
“是，刚刚只远远一瞥，爹听玉净尘说你身子弱，便急着来看你。”
“他小题大作罢了，爹同我一起去见怀瑾吧。”
林衍点点头，和陈风禾一起朝前面走去，一路上，他仍是止不住的叮嘱，还说要带着她一起习武，不求上阵杀敌，只求强身健体。
走出小花园，穿过一条回廊，便到了花灵她们办宴的地方，陈怀瑾坐在檐下，时不时伸手去拿玉净尘端着的糕点。
看见陈风禾过来，陈怀瑾眼神一亮，抓了一块糕点，三两步跑过去。
“阿姐，你尝尝，花熹姐姐亲手做的梅花糕，可好吃了。”
陈怀瑾将梅花糕递过去，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高大男人。
男人身后背着一把剑，打扮也有些潦草，像是个武夫，陈怀瑾顿时一怔，退后半步，随即想到玉净尘在身后，便又不害怕了。
“阿姐，这位是？”
“怀瑾，这是阿爹。”
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陈怀瑾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正忙活着的姑娘们，也停下手中的动作，静悄悄的退出去，将地方留给他们，院中就只剩下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爹！”陈怀瑾眼圈一红，便朝着林衍扑去，“爹，你终于来找我们了。”
也就两三步的距离，许是过于激动，硬是被陈怀瑾跑的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林衍接住陈怀瑾，继而与他分开，让他站好，撩起袍襟，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替他擦去眼泪。
“都是小男子汉了，怎的还掉眼泪。”
林衍常年习武，手上长满了老茧，摸在脸上有些粗粝，陈怀瑾有些贪恋那奇异的触感，紧紧的贴着。
“我想爹了，从听到爹的消息开始，我就很想见到爹。”
比起冷静克制的陈风禾，陈怀瑾的情绪显然更外露些，林衍什么事都能搞定，却对付不了孩子的眼泪，哄了好一阵儿才算哄好了。
父子拾掇好情绪，拉着陈风禾，一同进了屋，倾诉着这些年来的经历。
见他们好不容易团聚，玉净尘也不打扰，只在午饭时端了几碟清淡小菜进来，其余时候一直守在屋外。
直到傍晚，天刚刚擦黑，外面点起了灯笼，花灵来传唤：“贵人，生辰宴该开席了。”
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花灵捧着两套新衣，将其中一套递给林衍，笑着开口：“既是生辰，该换新衣才是，陈小姐随我去吧，陈公子便交由贵人。”
“禾儿去吧。”
林衍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玉净尘跟着，他这是怕极了，即使是在怜花院中，他也不放心陈风禾一人前去。
花灵领着陈风禾前去换衣，那是一套由软烟罗织就的鹅黄色夹袄，搭上淡紫色的百褶裙，袖口裙边缀着一圈白色兔毛。
陈风禾身材过于单薄，恰到好处的毛边使她看上去丰盈了些，鲜嫩的颜色也衬出几分气色，刚一穿上，花灵便赞不绝口。
“我就说这颜色适合小姐，花熹挑那些绯色胭红，实在扎眼。”
“多谢花灵姐姐。”陈风禾由衷的感谢。
在陈家她就没穿过新衣，后来跟着玉净尘，他一个粗枝大叶的汉子，挑的衣服只能说保暖，这个年纪的女孩，哪有不爱美的，整日看着怜花院美丽动人的姐姐们，陈风禾说不羡慕是假的。
花灵挑的这套衣服很漂亮，她喜欢的紧。
倒是花灵听到这话，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自嘲似的开口：“小姐就快离开了罢，出了怜花院的门，我便当不起这声姐姐了。”
“花灵姐姐哪里的话，怜花院收留之恩，风禾此生定不会忘。”
陈风禾小小的手握住花灵的手，语气坚定。
花灵的手背上有一道伤疤，陈风禾握时，不可避免的碰上了，花灵闪电般收回了手，对上陈风禾疑惑的眼神，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妥，眸光微沉。
“怜花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日后会是小姐生命中的污点，还是忘了罢。”
陈风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看着花灵低沉的情绪，她又把话憋回了心里。
很多时候多说无益，只有行动才能表真心。
屋内陷入沉静，花灵三两下整好衣裳，带着陈风禾去了生辰宴。
她们到的时候，林衍几人已经落座了，坐在主位上，主位下首坐着玉净尘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此前陈风禾并未见过她，再下方便是陈怀瑾，还留了一个空位给她。
“禾儿快入座，家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
待得陈风禾入座，便开了宴席，各种珍馐美食如流水般上了上来。
桃仁山鸡丁、珍珠鱼丸、水晶肴肉、百鸟朝凤……怜花院上下都是心灵手巧，这些菜不仅材料名贵，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精致。
因着是当家宴操办的，没人特意排歌舞，但姐姐们个个能歌善舞，席间气氛冷不下来，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