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色(上)
冯方从袁术三人进屋开始谈话,便战战兢兢,只是埋头吃菜喝酒,一壶酒下肚,有了几分醉意,却是根本不敢抬头,被袁术点名,才恍然抬头。
“公……公路啊,我……”
“岳丈大人,如今诛宦乃是天下大计,你我一家人,我也不逼迫,只要你最少带四百人来,提前交给我指挥,其余不必要再说,我等也不会听!”
冯方喏喏,众人也不理会。
“孟德有兵权,我等却是只在京中担任文职,叫我等来此,不会只是听计划敲边鼓吧?”荀攸再次出言提问。
此时的荀攸和曹操心里都在盘算,两个这时代最聪明的人之二,如何想不到之前袁术的荒唐?
荒唐还是装疯卖傻,防的是谁?
袁家家主虽然有所争执,可从来没有太过于激烈,这代的袁隗和袁逢不就是相得益彰吗?
“敲边鼓还是次要,今日几位,也都是大将军府座上宾,来日契机到时,诸位要稳住大将军,让他依我等计划行事,却不能让他察觉我等计划。”
“我道是为何,原来你们兄弟想要绕过大将军行事。”
曹操听完忍不住大笑。,仿佛袁术之前所说的“绕”,他根本没听到一般。
“方才我便明说了,只是孟德没当回事。”
“公路,今日我等都是随你行险,出了差错,我等都是罪人。我也不要你什么承诺,这杯酒暂且记下,是日后庆功宴上喝还是在你我坟前洒掉……”
“哪用来日,今日我大喜,还供不得孟德一壶酒吗?”
袁术说笑,刚要活跃气氛,却发现众人都在举杯看他,除了冯方。
“在座诸位皆是忠义之人,公路就把那‘契机’说出来吧……”却是袁基开口,表面一副成竹在胸,内心却也是懵懂。
原本还想独自行事以从中斡旋的袁术,不由得有些尴尬。
让人一起卖命哪能全靠哄骗?
“近日,不知具体哪日,太后会召大将军入宫,届时,宦官会在宫内动手!”
说完,袁术看着面板以待众人反应。
没有提示。
半晌,袁基看向其余人。
“如何?大将军不日将处险境,诸君有何看法?”
此话一出,袁术面板猛然涌来大量声望值。
【声望值+9】
【声望值+8】
……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声望值增加,袁术只觉得在座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显然,几人内心不会如同面上一般平静。
何颙,淳于琼等完全以袁家为主。
何颙想的更多,袁术支支吾吾的态度给了他错觉,莫非袁家是想借宦官之手除掉大将军,独揽朝政?
可能性绝对有,且很大。因此他不敢随意开口表态。
而荀攸除此之外,想的是自己荀家该如何掺和,也不愿意先表态,只是如同往日作风一般划水。
而曹操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在乎,有些话,他有资格说,但是有些事,他没资格参与,稍微斟酌言语,正待开口。
只听旁边一人率先出声:
“所以我等要提前知会大将军,然后抓到证据,一举杀进宫去,荡清环宇!”
屋内就这么一个老实人,陈琳。
冯方不算。
他是真想救何进,杀宦官。
此言一出,算是奠定了基调,救!
不存在借刀杀人然后一群人装作不知道的情况了。
何颙眼神闪烁,偷看向袁绍,又暗中扫了一眼袁术,担心会不会坏了袁家大计。
而被他忽视,或者没敢看的袁基开了口。
“当然要让何大将军做好准备,只是我等需要万全之策,不能让宦官再躲了去。”
“所以,大将军还是进宫为好,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安排伏兵,一朝而起,才能成大功。”
又一人开口,袁术扭头看去,却是荀攸。
荀攸很快分析了此时几人内心,只要袁基开口,袁家的基调便是定了,而自家天然属于袁家一派,此时开口也不会得罪大将军。
只是话说一半,另外一半有没有人补,就不是他的事了。
“大将军万金之躯,以身犯险,稍有不妥。”陈琳眉头微蹙。
“此事已有十成把握,大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不知大将军愿意不愿意以身犯险了。”
何颙开口,荀攸心中微微点头,有人提,就好办。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大将军身上,依我看,不如就此瞒下,到时我等尽力劝阻,大将军若是执意要去,我等也备好甲士,方为万全。”
说话的是曹孟德,言语间的意思也代表了屋内多数人的意思。
何进死不死的,不是那么重要。
袁家如果铁了心要弄何进,何进没什么还手的余地。
“我还是觉得不妥……”陈琳话没说完,便被曹操打断。
“那来日孔璋多劝阻几句便是,今日不如就此定下,拖延下去,冯夫人怕是要怪罪我等了!”
说完,曹操哈哈大笑,众人举杯了半天,就等这一句。
“说的是,公路今日早些歇息,诸位饮了此杯,也尽快准备为好。”何颙附和。
说完,只听酒桌上“帮”的一声,却是一直自斟自饮的冯方滑到了桌子下面,引得众人发笑,再不提国事。
……
【当前声望值:10】
【提示:请提高声望值,再接再厉】
……
临近九月十五,又是雨后见晴,树梢上的月亮愈发耀眼,照得洛水于深秋更显几分冷冽。
曹操一番畅饮,已显露醉象,在袁家下人的服侍下,牵了匹马,出了袁府。
秋风微凉,去了几分醉意,松开缰绳,任由马匹前行。
见明月高悬,不由得想起当日作为洛阳北部尉实行宵禁一事。
当日打死骞硕,今日又有谁还敢在洛阳行国法呢?
丁原前些日子烧了孟津,不知几家百姓能留得财产?
董卓虎狼之辈,入京真是袁家所能掌控?
乔瑁屯兵成皋,可是有用之人?
何进……不提也罢!
“袁公路……荒唐数年,是为哪般?诛宦……”
思索间,抓紧缰绳,打马朝军营走去。
……
“诛宦,呵!”
“哪用得了前后数万大军,莫不是宦官全是霸王再生,个个以一当千?”
河内军营,丁原正坐于大帐。
正待脱衣,只见帐帘掀开,一名男子端着一桶热水走进。
其人身长九尺有余,极其雄壮,浓眉大眼,嘴唇极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