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怜，可恨
匕首刺进杜卡奥的心脏，杜伦心中那股反胃感和极致的愤怒不停交锋。
他恨杜卡奥，如果不是他，伊莲娜本来可以离开奥尔莫城，在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庄悄悄的度过余生。
但说到底，他心里更狠的是圣西罗帝国。
杜伦不知道为什么圣西罗帝国的宪章第一条会写着——剿灭一切黑魔法师。
暗红色的血液飞溅，杜卡奥的生命随之消散，卡琳娜看着父亲逐渐涣散的瞳孔，脸上的恐惧变成了一抹释然。
“哗啦啦……”
一旁的树丛传出动静，杜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卡琳娜，快步走到树丛中。
“给我出来！”
杜伦一声爆喝，将树丛中浑身焦黑的丽莎给抓了出来。
“别……别杀我，我知道错了……”丽莎被杜伦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说道。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丽莎的身上早就满是伤痕，只是凭着本能在逃跑，现在被杜伦发现，便再也提不起力气，只是倒在卡琳娜的身边不断乞求。
“伊莲娜，过来，有些事情还需要我们做个了断。”杜伦对着远处的伊莲娜喊道。
伊莲娜听到杜伦的声音，从瓦伦丁的胸膛上缓缓起身，擦干眼角的泪水后，来到了杜伦的身边。
“伊莲娜，伊莲娜，我是你的丽莎姐姐啊，你让大人不要杀我！”丽莎抱住伊莲娜的小腿说道。
“丽莎姐姐……”伊莲娜看着丽莎，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为什么，丽莎姐姐，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现在她也不相信，出卖自己和老师的人是丽莎。
十八年前，瓦伦丁将襁褓之中的伊莲娜抱回魔法师学院，是丽莎一直扮演着大姐姐的角色。
每当有美食，丽莎总是会给伊莲娜留一份。
每当有人要欺负伊莲娜，丽莎总是会挡在伊莲娜的面前，将对方赶走。
“丽莎姐姐，到底是为什么？”伊莲娜哭着问道。
伊莲娜靠近后，丽莎的身体突然停止颤抖。
随后她发出一声狞笑，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伊莲娜扔去。
杜伦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朝着伊莲娜面门飞来的碎石。
“伊莲娜！我要你死！”丽莎尖叫道，“十八年前，你为什么不死在雪地里，为什么要让老师遇到你！”
杜伦看着伊莲娜，想要制止丽莎继续说下去，却被伊莲娜给轻轻拉住了手。
“杜伦大人，让丽莎姐姐说下去吧，我想听。”伊莲娜看着灰雾挥之中的杜伦说道。
杜伦没有多说，他知道伊莲娜现在内心肯定比自己更纠结，更加想知道丽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没有你，我才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从你来了之后，老师的重心就只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属于我的东西都被你夺走了！”
伊莲娜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只是静静的看着丽莎。
“你都得到老师这么多的爱了，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们做出一点牺牲！”
丽莎近乎咆哮的说道：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黑魔法师，为什么不去死，这样你就不会连累我们了。”
“你知道吗，老师为了救你，瞒着所有人，连夜将你驱逐出奥尔莫城，又让我驾驶马车在郊区等你，好把你送到蔷薇港，找到一处偏僻的村庄落脚，可是我不想这样，一旦出了问题，肯定会牵扯到老师，牵扯到我从小长大的魔法师学院！”
“对不起，丽莎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伊莲娜哽咽着说道、
“道歉有什么用？我问你道歉有什么用！所以我要告诉杜卡奥男爵，你是一个黑魔法师，只要配合他将你拦截，老师就不会背负上包庇黑魔法师的罪名，就还能在奥尔莫城好好的生活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伊莲娜全身失去了力气，倒在了杜伦的怀中。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没有想到老师为了你，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甚至是付出他的生命。”
丽莎顿了顿，眼角也是划出两行泪水，癫狂的表情逐渐消失，换上的是一抹释然：
“伊莲娜，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其实我真的有把你当做是我的妹妹，可是……可是圣西罗帝国不允许出现黑魔法师啊，我没有办法，我也想要和老师好好活下去，可是帝国知道了我们包庇你，我们都会死的啊！”
“丽莎姐姐！”伊莲娜一声尖叫。
丽莎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猛地刺向自己的咽喉，鲜血瞬间汩汩的喷涌而出，就像是微型的血红色喷泉一样。
“伊莲娜，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原谅……我吧……”
杜伦看着丽莎，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说到底，丽莎心中对伊莲娜并不是没有感情，但是这份感情最终还是被对圣西罗帝国的执念给压下去了。
他不明白，圣西罗帝国一定要屠杀黑魔法师。
这些天下来，杜伦觉得伊莲娜除了觉醒出了黑魔法，和其他心地善良，单纯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
可就是因为这一条宪章，造就了这么多的悲剧。
丽莎终究还是死了，一夜之间，伊莲娜失去了抚养自己长大，教导自己魔法的老师，也失去了陪伴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姐姐。
杜伦的眼神看向卡琳娜，她是在场仅剩的最后一人，也是除了伊莲娜之外，直到自己存在的最后一人。
“伊莲娜，杀了我吧。”卡琳娜脸上很放松，没有死亡即将来临的绝望和挣扎。
伊莲娜怔怔的看着卡琳娜，对于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女孩，她的心里充满了恨意，但又下不去手。
杜伦抚摸伊莲娜的银发，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她的手里说道：
“伊莲娜，动手吧，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
卡琳娜的眼神中一片死寂，她自幼没有母亲，明面上看，她是尊贵的男爵之女，奥尔莫城的大小姐。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杜卡奥并不爱她，他更爱的是自己的几个小儿子和小女儿。
杜卡奥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女人，他表现得对卡琳娜很好，也只是做给外界看，博得一个好名声。
实际上，从小到大，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卡琳娜自己去争取。
所以她拼尽一切，想要成为瓦伦丁的学生，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父亲——自己不是母亲遗留下来的拖油瓶。
“只差一点啊。”
“只差一点就能成为瓦伦丁老师的学生了，就可以让父亲多看自己一眼了。”
“可还是失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