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计划
林清低垂着眉眼,迟迟没有答应,尽管张旭语气平和,还有林父的一些事情,但他心中仍存着几分戒备,因为这些事情他并不是当事人,没有丝毫印象。
张旭微微一笑,见状也不恼,反倒沉吟片刻,“年轻人有这般稳重,比老爷当年初入江湖之时强多了。这是好事,行走江湖,心中有所地方才不会落人算计。”
张旭的语气中没有半分责备,更多是赞赏,仿佛看到老爷年轻的时候。
“张大爷言重了,小子多有唐突,实在惭愧。还望张大爷勿怪。”
林清对张旭行作揖礼。
“无妨。不过按照老爷的脾性,他应当有所交代。你可回去问问林夫人。忘记说了,我本名叫张旭。”
张旭提醒道。
林清又跟张大爷聊了一会便就离开了。刚出张大爷家门,林清就听到几道低低的议论声从远处传来。
“也不知道谁比我们去的还早,村北河床的野菜几乎被挖光了。”
“是啊,我也就抢到这半筐,手脚再慢点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可惜我后知后觉,去的晚了,只有这么一小把。”
……
几个村妇平日里多少都受到过钱燕的欺负,现如今钱二不得势,她们的腰杆自然也直了。
林清回到家中,正好看到顾婉晴拿出药材准备熬制。
“娘子等等。我先看看这些药材。”
“怎么?你想学医了?”
“学医得需要有师傅带,可不敢胡乱自学。”
像把脉、针灸光自学是不够的。
林清想看看从药材中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当然顺便也认认药材。
林清目光在药材上一一扫过。
【当前物品:当归】
【属性:味甘(可修改),性温(可修改)】
【描述:具有补血活血,调经止痛,润肠通便的功能】
……
【当前物品:红花】
【属性:味辛(可修改),性温(可修改)】
【描述:具有活血通经、散瘀止痛、祛瘀消斑的功效】
……
白芷、贝母、川乌、川芎等等数十种药材,每一种单独查看都很正常,不含一丝毒性。
“这是曹大夫新调配的壮筋养血汤,有养血壮筋、主治跌打损伤,筋络肿痛的功效,据说功效是之前一倍不止。”
“这些药材肯定很贵吧,你手里还有银子?”
“曹大夫给的价格还是一如既往的便宜,我手里的钱刚好够;这次只拿了两副,本想开了工钱去拿,没想到相公吉人自有天相,腿脚已经无碍。”
林清看着顾婉晴给药罐加水熬制,一切没什么问题。
“相公,我刚才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爷临走前交给我一封信,说是给你的,我一直没拆。”
顾婉晴从怀里取出一封略显陈旧的信,信封边缘因岁月而微微泛黄,上面用工整的笔迹写着“致林清”三个字。
之前一直压在箱子中,她刚找出来。
林清接过信,小心地拆开,里头有两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随着眼睛一点点掠过那些文字,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信中满是父亲对他的思念,以及对未来的叮嘱。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慈父的拳拳之心,更难得的是,信里还提到了一位熟悉的名字——张旭。
信中写道,两人虽是主仆,但情同手足,多年来彼此扶持、患难与共,早已超越了身份的界限。
父亲在信中提及了张旭的种种善举,言辞间充满感激,甚至动容地表示:“旭兄之情,恩深似海,必铭记终生。”
然而,读着读着,林清却不由得莞尔。
父亲满篇称颂张旭,却只字未提自己所付出的心血;反观张大爷,提及父亲时亦是同样的语气,只说父亲如何仁厚、如何鼎力相助,却闭口不谈自己做了些什么。
林清不禁感慨,或许正是这份纯粹的不计得失,才让两人的情谊历经风霜仍然牢不可破,同时也打消了他的疑虑。
“相公先去吃饭,一会菜都凉了。”
林清点点头,道一声辛苦了,才踏进房间。
“三哥,你回来了!”
林玉儿兴奋地迎上来,小脸微微发红,嘴边沾着几粒米粥,显然刚才吃得很香。
“这是玉儿给你留的窝头,还热着呢,快趁热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半个窝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窝头上还带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粮食香味。
玉儿怕窝头凉了,便将温热的窝头放在了怀里捂着。
“谢谢玉儿。”
林清接过窝头直接放进嘴里,顺便给玉儿擦了擦嘴角。
林清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琢磨接下来的路子。
对普通人来说,得到一本功法很难。
就算机缘巧合撞见了功法残篇甚至完整功法,也不敢轻易修炼。
一是有一定的入门门槛,二是万一那些功法暗藏后门,等到修炼大成,对方保不齐会过来摘果子,那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从张大爷那儿了解到,武馆更像学堂,只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就能跟着师傅系统的学习。
宗门,更像是传销组织,外门成员没有丝毫地位,只有被剥削的份,前期则是做一些杂活、累活,等到积累到一定时间,才会有人传授功法。
至于积累时间的长短,全看个人‘悟性’。
“只有走武馆的路数了。”
在张大爷家多待了一会,除了武学,还有一些事他也是刚知道,比如赋税。
大乾的税务繁重,有田赋、身丁税、和籴、和买税。
田赋是田税;身丁税是年满二十到六十男子缴纳。
和籴是官府强制收纳民间粮米。
和买是官府强制收购民间布帛。
前两个林清不必缴纳,但后两个则是强制缴纳。
起初,和买只是官府与民间公平交易丝麻产品,只是后来才逐渐演变成了赋税。
和籴、和买的缴纳也就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通常官府都是在农民秋收之后,或者入冬之前开始。
“得尽快想办法凑齐税钱。”
林清心中盘算着。
靠水吃水,靠山吃山,他能指望的路子也只有在山里了。
砍柴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但问题在于,深山路远,每趟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小,再加上柴帮还要抽成,短时间内靠这条路很难筹到足够的钱来应付米布的开销。
当然,林清若是向张大爷开口,对方必定会慷慨相助,可他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张大爷已经帮他太多了,若再伸手讨要,未免过于依赖,甚至有几分贪得无厌的意味。
更何况,张大爷与家父之间本就是相互扶持、共同成就的关系,谈不上谁的恩情更重。
若自己总是拿过去的情分当借口,一而再地向张大爷开口求助,未免显得贪得无厌,不懂礼数。
林清抬头望向远山,眉宇间多了几分坚定。
这世上人情如债,借一次是情分,借两次是依赖,借多了便成了负担,他不想让这段情义沾染了半点杂质。
“相公,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