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善恶分离见心意

从人们的心思中分离出一丝敌意之后，吴倦律不急于分离人们心中的善意，她在等待，等大家投入到聚餐中、放松警惕，等这里的欢快的气氛更浓重些，更容易让人产生善意。

但无论是分离敌意还是分离善意，吴倦律都把慕序同排除在外了，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也不是因为她对此人有额外的尊重，而是因为没有效果。

从他那里分出来的心思，越看越不像真的，他好像能控制自己的所有想法、所有情绪，他似乎脱离了低级趣味，也脱离了生理结构的局限。越是深入了解，越能发现这个人从里到外都不寻常。比起人类，他的生命属性更接近星主。但他不是星主。

餐桌上摆着一个挺大的茶壶，吴倦律拎起茶壶，给大家倒椰子水。她想这个茶壶可能是新时代才有的产品，在旧时代，茶壶装满水之后，恐怕不止三、四千克，一般人还真不能只用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它稳稳地举起来。她给每人都倒了大半杯椰汁，餐桌上的圆盘自动旋转，人们取走自己的杯子。

为活跃气氛，吴倦律抛出了一个话题：“有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余梁院里的人坚持到现在还不肯退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吴倦律想大家都不是余梁院里的人，至少名义上不是。当我们齐聚一堂、在恒明院里聚餐之时，用余梁院里的人当做闲聊时的点缀，能减少大家的顾虑，也能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因为余梁院很大、余梁院的爪牙太多，人们不可避免地要和他们打交道，也不可避免地对他们产生想法。

曲梦瑶刚听到“余梁”两个字时就做好了抢答的准备，院长话音刚落，她就迫不及待地说出她的看法：“因为他们的同伙里还有上古者。”

院长、副院长们讨论余梁院、讨论上古者，房间里回荡着谈笑声，吴倦律悄悄分离善意。

曲梦瑶对我有善意，这是件好事。

卢世华对我有善意，这我也能理解。他有个女儿，正在上高二。四年前他和他老婆离婚，从那以后他就不能常常见到他女儿了。我的背影和她女儿有点像。在一个相似的人身上投入相似的感情，这类事很常见。

但不知为什么，卢世华至今都没有和他老婆复婚。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要复婚，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在恒明院内，他管理着庞大的工业体系，但在恒明院之外，他连一两个小小的人都管不住吗？

也许，确实管不住吧。工业体系再怎么庞大，它也没有思想、不会说话，但是人有思想、人会说话。他不想复婚，在新时代里，有很多人不想结婚，此外，离婚率大幅度上升了，尤其是在九月份之后。以后，新生儿会越来越少了。咦，新生儿的渐近线、渐近率和域半径是什么样的呢？

“新生儿”一词在吴倦律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看着眼前的人，给这些人的态度做了个总结：除了对我有敌意的人，余下的几位副院长对我也有善意，虽然很少，甚至微不足道，虽然短暂，似乎稍纵即逝，但也足够了。

1月5日上班之前，吴倦律给李采霞发消息，让她给一、二、三级分院院长发邮件，通知他们到恒明院总院里吃晚饭。

李采霞花了几分钟写完邮件并把邮件发给分院院长，在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她先后收到所有分院院长的回复。她想1月5日仍是假期，而在放假的这一天，她“加班”了三个小时，下个月能获得加班费3090元。

阿尔泰山脉之主的代言人罗兴波收到邮件后，立即订购机票，登上飞机，从阿尔泰山脉所在的自治区的首府出发，飞往幽龙市。冈底斯山脉之主的代言人王彻的处境和罗兴波类似，两人都从国家的西边赶来，不同的是，王彻比罗兴波离幽龙市更远，远了700千米。

一路奔波之后，王彻满腹牢骚地到达幽龙市，他带着这些情绪和抱怨在首饰店里兜兜转转，转了好几圈都没想好买什么送给院长。

王彻想如果他把助理或秘书带来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省去他挑选礼物的功夫了，想到这里，他更加生气。

这位新上任的院长总是巧立名目把大家弄到总院，之前的那位院长就不会这么做。自从她上任后，我已经来幽龙市五次了。在她上任之前的三个多月里，我只来过幽龙市三次。她才来几天啊？而且，她还去过我的管辖范围，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我管理整个自治区，工作量很大，出点错误是很正常的，她凭什么说我不对？

吴倦律见到王彻时，对方递过来一个有点大也有点重的木质礼盒，她没想太多，直接收下，因为她的“收入额度”还没用完：院长的基本工资是每月120万，年终奖是年收入的22%，仅以此算，便是1756.8万。五十倍之内不算为所欲为，仍然属于情有可原的范畴。我一年收礼八个亿，不成问题。

王彻送给她的是一块金含量99.9%的方牌，重2020克，体积和手机差不多，形状也有点像，除了没有摄像头和小孔。而首饰店里本有没这样巨大、这种造型的方牌，是他联系恒明院幽龙市分院院长后，对方派来了专业的人，做成了这件专业的事，他给了那人五万元现金，作为加工费。

对方送来的礼物很有分量，对方传递出来的恶意也很有分量，吴倦律决定只收礼、不做事，两人的关系，保持原状。不过，王彻要到何时才会越过“情有可原”的界限？他作为二级分院院长，收入额度不算太多，想必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吧？

罗兴波也送礼物了。他送的是一朵月季花。用产自阿尔泰山脉的海蓝宝石雕刻成的浅蓝色月季花，最大长度约4厘米，品质不算太高，价格也不算昂贵，但诚意十足。

长白山脉之主的代言人杜上荣带了一副古画送给吴倦律，雅鲁藏布江之主的代言人谷露颖送的是环形玉佩，色林错之主的代言人李芸菲给吴倦律送了一瓶半成品后悔药。

十四位高级别的分院院长，有五人送了礼物，这五人都是在建模大赛举办之前入职的，而那些新入职的人都没有送礼物，饶是如此，吴倦律还是更愿意靠近新人，对此，她有一个最浅显的理由：年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