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不喝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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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苍山画意7

白子俊被劝了好一会儿,仍然狠狠地瞪着镜殊,嘴里愤道:“你凭什么打我?你他娘属炮仗的?!臭女人!”

镜殊只是皱着眉头看白子俊,道:“你知道我是属炮仗就好,我性情凶暴,现在暂时没人教我做事,如果你要教我,可以,但是别碰我。”

白子俊涨红的脸凝滞了一下,又白了,“谁要教你!我是气你丢人!谁知碰你一下都不行!臭他娘矫情!”

镜殊皱眉道:“我走了。”

也没人拦着镜殊,她就这样走了,留下白子俊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下了修,人人都去往膳堂,但镜殊却直接去了无量峰。她心中还想着今日落魄被许鹤择瞧见的囧样,但她去找他却并未为了这事。

无量峰是许鹤择的所辖,弟子们见了她,都很好奇,因为他们都知道师父今年破例收了一个紫光之体的女弟子。

有人问镜殊来此做什么,镜殊就直言,求见师尊。就此,竟也一路无人拦她。

翠紫苑前,一道结界拦住了镜殊去路。庞大而不可见的空气墙,将广博的建筑群稳稳地罩在其中,镜殊站在结界前,见老旧而斑驳的白色墙垣上生长着翠绿的藤类植物,向一望无际的东西墙面伸展开去……

镜殊在门外喊了两声,果然喊出了一个人:左预翎。

冤家路窄……运气还是一样的背……

“求师尊一见。”镜殊向他笑了一下。

左预翎在镜殊拜入穹山派的时候表示反对意见,但现在木已成舟,镜殊已成了他师妹,他倒没有任何徇私之意,只是表现得格外冷淡,道:“我去告诉师尊。”

不久,左预翎折返,就一言不发地领着镜殊进了翠紫苑。

镜殊跨过照壁,穿过层层院落,才发现这翠紫苑不像院子,倒像个体系巨大的迷宫。

二人一路蜿蜒曲折,弯弯绕绕,才来到一个青翠整齐的院内,只见左预翎站到一扇古朴的雕花木门前敲了敲,听见里面应了一声,他自己并不进去。

“师尊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说完这话,他就自己先走了。

镜殊轻一推门,门框发出微弱的木头摩擦声。许鹤择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山,月白的衣衫衬着他鸦羽般光亮的黑发,侧脸轮廓清晰起伏如谪仙一般,俊美清雅,恍如隔世。

镜殊进门的脚步声就停在他身后不远。

许鹤择转过身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熹微而动,眸光强占着镜殊,恰似一瞬阅尽前身后世。

“傅镜。”

两个字慢悠悠地从喉头挤出来,有一种难言的震动激荡在彼此的心间。

镜殊勾了勾唇,扯出一个笑,复杂而渺远地说:“师尊。”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站在一处,没有外人,也没有遥远的距离。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镜殊都从无讨厌过许鹤择。即便他杀她,她也只是觉得愤怒和不解。而今甚至不得不承认,见到许鹤择,她如死水般的胸腔中,那心竟然会跳,会惊艳,会高兴,好像确确实实地成了一个人。或者成了一个精灵口中的“仙”。

这种感觉也让她惋惜,在许鹤择面前,她从来不是真的人、也不是仙,而是一个人人憎恨的魔。

“师尊,我没有钱。”镜殊掩饰了一切,说:“我从山下上来,一无所有。”

许鹤择瞧着她,像是前世今生千回百转的心思落到了一个实处,然后徐徐说:“借钱?”

镜殊瞧着他,点点头。她虽然想努力表现,让许鹤择立刻收了自己,但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当务之急反倒是:没钱!

许鹤择说“好”,然后随手扔了一个转移术。一个墨绿金丝钱袋浮现在半空。

“第一次借钱,不收利息。一年内还我即可。”

“你怎么知道我要借多少?”镜殊纳闷道。

许鹤择闻言如春风画眉,不经意地瞧了一眼右手里的那个显得鼓鼓囊囊的钱袋,板正道:“也许是因为我很有钱吧。”

他将悬空的钱袋渡到镜殊怀里,砸得镜殊轻轻一沉。

“多谢师尊。”

“还有别的事?”像是逐客。

“没了。”

“留下来吃饭吗?”许鹤择不经意地说。随意得像一句客套话。

“好啊。”镜殊说。

“稍等。”许鹤择说完这一句,就抬手一挥,书桌上所有纸页凭空消失,顷刻便出现了一大桌丰盛的食物。

镜殊也不知道“稍等”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根本还没开始等。

彼时,无量峰的山间,突然消失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野鸡、一只野兔、一只野猪、一条鱼,以及一丛野菜。

许鹤择伸手请镜殊坐:“吃吧。”

……

镜殊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她是魔,不是真的人,只懂人类逻辑的一些皮毛,所以也说不出怪在哪。

而且镜殊现在真的很饿,想吃又不知道该要坐在哪吃。因为书桌边分明只有一张椅子!

这点人类规矩她还是明白的:主人位。

“……”她难言地看看许鹤择,有点怀疑许鹤择是恨屋及乌,只因一张相似的脸就要无凭无据地为难这个名叫“傅镜”的青年,让她站着吃饭!

“师尊不坐?”镜殊终于问道。

许鹤择直勾勾地瞧着她的视线便稍微收敛了片时,闻言信步走到窗边的坐榻,坐下,很自然地向她点点头。好像在说:我坐了。

镜殊心想:……?是这么回事吗?

她做出了最后的妥协,饿极了,道:“那我不客气了,多谢师尊款待。”

其实已经整整五天没吃饭了。因为没钱,上一餐还是樊殷予来看她的时候,请她吃的。

她在穹山吃野果,熬了五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收徒大会结束,来向许鹤择借钱。

镜殊不管三七二十一,落座在书桌主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许鹤择就一直瞧着她,一言不发。

镜殊知道自己这张脸他肯定是想千刀万剐的,那就随便由着他看吧。

“你结婚了吗?”

镜殊吃进去的一口鱼肉,刚咽了一半,闻言突然卡在喉间,一口气喘不上来直叫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镜殊以为自己听错了,满心错乱,却见许鹤择款款而笑,又问了一遍:“吃慢点,不急。婚内女子一般很难飞升成仙,因为俗事满身,一生多渡人,却很少有良渡。你呢,结婚了吗?”

镜殊沉静了会儿。

她结婚这事很难评……说没结婚,她其实是拜了堂的。说结婚了的话,其实又是她单方面强迫人家的。

“前世尽忘了。应当是没有吧。如果结了的话,应该也和离了吧。我无事缠身,会好好修行,师尊请尽管放心。”

镜殊说了这话,循着对方的视线回望向许鹤择,只见许鹤择那漂亮的眼睛隐匿在深雾里看不出深意。

“那你真是干脆,越是无情无欲的人,修炼就越是快速。像你这样无情无欲,一定会突飞猛进。”

镜殊尴尬地笑,“是吧,我断情绝欲,不负师尊厚望。”

许鹤择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响起樊殷予的声音,她响亮地喊了一嗓子:“师尊!魔尊镜殊的招魂阵起了!您请安心吧!”

周围的空气像开水一样沸了一下,瞬间就归于了死寂。

镜殊握筷子的手停了停,僵硬地坐起了身子,道:“师尊,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些东西能给我带回去吗?我知道您辟谷了。”

她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