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必有多余焉
沈婉儿的善解人意，与海棠朵朵完全是两个极端。
“好一个六眼飞鱼！多少钱一斤？”
司膳女官脚步轻移，面向吴语，平静无波地回答道：“因捕获、运输、保存不易，作价70两一斤。”
没有瞧不起，也没有不尊重。
作为海棠朵朵和沈婉儿的座上宾，语气似乎颇为亲近，司膳女官自然多了几分正视。
吴语又问：“一条鱼多为几斤？”
“2-5斤。”
“哈。”
吴语不免失笑，大手一挥，反客为主：“一人两条哪儿够吃，先来三十条，不够再加！”
“噗！”
海棠朵朵一口茶水喷出来，打湿了身前的桌案。
沈婉儿眨了眨眼睛，一双美眸根本挪不开分毫。
司膳女官磕磕绊绊地答道：“这...这位公子，宫内没有这么多库存...”
“嘁，那就有多少上多少！不然旁人知道了，还当我请不起呢！”
海棠朵朵捏起了拳头：“你这嘴脸可真是欠揍啊！”
而沈婉儿已经开始替吴语考虑问题了：“公子，要这么多鱼吃不下的，平白浪费，未免可惜。”
吴语没有搭理海棠朵朵，笑着对沈婉儿说道：“放心，我比较能吃。”
孰料...
司膳女官相当尴尬：“这位...云公子，宫内尚有库存19条，陛下每两日要喝一次鱼汤，须得留下5条备用。”
吴语摆了摆手，说的话不再是欠揍，改为目无尊上：“让你家陛下等下一批不就好了，19条鱼，一条都不能少！”
司膳女官大吃一惊，看向海棠朵朵。
吴语不等海棠朵朵发话，阴阳怪气道：“不会吧，不会吧，堂堂大齐国，连几条鱼都扣扣索索，话说某人不是要宰我吗？就这？”
海棠朵朵何曾受过这气！
几乎是咬碎了牙齿一字一顿地吩咐道：“给他做！还有八珍宴，一人一道，上三道！”
司膳女官倒吸一口凉气。
又听海棠朵朵当面放起了狠话：“能吃是吧？！哼，吃不完，今日别想离开莲花楼！”
沈婉儿搞不清楚状况，小心翼翼地求情道：“圣女大人，云公子他...”
“你闭嘴！真不知道这小白脸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啪！”
海棠朵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沈重的妹子怎会这般呆傻？！
随即又瞧见吴语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对宫女说道：“去尚仪局，把乐师和乐姬们全都叫来，告诉她们此地有冤大头，想赚‘观曲银’和‘聆音费’的就跑快些！”
“是。”
“呦呵，还有什么消费，一并算上吧。”
海棠朵朵脑筋一转，对另一个宫女说道：“让司酝官把上个月从庆余堂进的美酒统统搬来，今日我要一醉方休！”
“慢着！”
吴语叫住宫女，继续夹枪带棒：“庆余堂的酒哪儿不能喝，我用得着来你这儿喝？哼，索性你跟着我去江南好了，我在三大坊门前大摆流水宴，喝死你得了。”
海棠朵朵对吴语横眉怒目！
吴语对海棠朵朵付诸一笑！
沈婉儿很费解：(｡•ˇ‸ˇ•｡)？？？
公子和圣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仇寇一般？
可若真是仇寇，又怎能坐在一起用膳？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此时，从别苑的莲花楼到皇宫的尚仪局，通知乐师和乐姬们准备表演，再从皇宫回到别苑，往返要花费小半个时辰。
而尚膳局准备膳食，尤其还是如此庞大的份量，需要的时间至少在一个时辰以上。
席间，吴语和沈婉儿随意地聊着天，暂时没有发现共同语言。
而且沈婉儿还挺害羞，因此多是吴语问个不停，沈婉儿在答。
不出一刻钟。
沈府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擅长些什么，被沈婉儿自己坦白的清清楚楚。
比如：烹调、女红、舞蹈、诗词歌赋、以及琴棋书画，皆有学习，不愧是标标准准的千金大小姐。
咦？
共同语言这不就来了吗？
吴语直接起身走过去，与沈婉儿共坐一席，讨论起了音律。
一会儿聊五音十二律；
一会儿聊琴、箫、筝等不同乐器的音律特点和定音方法；
一会儿聊不同乐器展现出来的不同哲学思想；
一会儿聊工尺谱的弊端。
“公子，你懂的可真多呀，远比我府上的乐师还要精通此道呢！”
“过奖，过奖。”
此刻，坐在一旁的海棠朵朵如听天书，两眼发蒙…
她有心想要阻止靠得愈发接近的两人，却又完全插不上话，眼睁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干嘛非要撺掇着来凑热闹？！
想了一圈儿，都怪小师侄打趣，拿流言挤兑自己，自己才失了智，跑去永宁街堵人！
有这闲工夫，回家睡一觉不好吗！
最后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就听他吹吧！”
沈婉儿坚定地摇了摇头，立即反驳道：“不可能，公子对音律的掌握炉火纯青，若非道上达者，如何能讲出这许多话来！”
“哈哈哈哈哈！”
吴语乐不可支，冲沈婉儿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有眼光，云某自认‘琴箫双绝’，琴艺天下第一，萧艺天下第一，唯有司理理可与我并称当世大家。”
沈婉儿亮起了星星眼，说啥都信，满目崇拜。
“我呸！”
骤然听到闺中密友的名字，海棠朵朵很是意外。
可吴语的自吹自擂，让她很是不屑：“厚颜无耻到你这种程度，我算是开了眼了！‘力敏双绝’？‘琴箫双绝’？要我说，大宗师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干脆自称天下第一好了！”
“你不信？”
“谁能信？”
“当真不信？”
“有完没完！”
吴语眼珠子一转，一个金点子立时生成，像极了拿着棒棒糖诱拐两岁小宝宝的大灰狼：“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我是不是‘琴箫双绝’，我也不占你便宜，结果由你们的宫廷乐师来评定。”
“好！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