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视之如妇,奇之如虎!
天心无星无月,寒夜悄然而至。
经过一番紧张波折的输血抢救,韩昭的面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但依旧没能醒来。
妇人们腾出一间空屋子,把韩昭安置其中。
湘灵因为输血过多,小脸煞白,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守在韩昭身边。
老何自然也留了下来。
牛唐让大伙儿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老婆的就趁机松松裤腰带去。
矿场是暂时不能再回去了,谁也不知道那山上还有没有其他精怪。
巡逻队的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戒严,一丝不能松懈。
赵二爷回到小楼,连夜写信,派人送往榆凉县府云家。
赵虎死!
韩昭伤!
矿山奴隶死伤近五十人,矿场房屋、施工设施、拉矿驴车,均被虎妖摧毁,就连他手底下的武夫也没剩下几个。
还有一些烧锅炉调盐水的老嬷嬷,更是趁乱卷铺盖逃走。
云山遭此一劫,工期必将被延误,而且保不齐山里还有其他精怪对他们虎视眈眈。
此事非同小可,赵二爷也不敢瞒报,全都一五一十在信中交代得清清楚楚,希望东家赶快派人过来处理此事。
然而这派去送信之人,刚出云山不久,便在半道被一白衣男子截住。
那白衣男子一刀劈杀信使,拆看了书信内容,看见虎妖被一个叫韩昭的管事打死,先是吃了一惊。
再看韩昭重伤垂死,云山守备空虚,急需云家派人支援。
白衣男子阴柔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冰冷笑意:“云家……你们给我等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至于这个韩昭,区区一个矿山管事,竟然能够赤手空拳打死本尊辛苦培养出来的虎妖。
假以时日让他成了气候,那便是养虎为患,必将成为本尊铲除云家的一大阻力,必须尽早除掉!
“黑风!”
念及此,白衣男子一声轻唤,一道背负双剑的黑影瞬息显现而出,屈膝跪于白衣男子面前。
“少主,有何吩咐!”
“替我杀一条云家的狗,他叫韩昭……”
……
时值午夜,夜深人静。
盐池坊里,家家关门闭户。
唯独街道尽头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屋里除了仍旧昏迷不醒的韩昭,就只剩下老何父女二人留守于此。
老何轻轻抚摸着自家闺女的头发,心疼道:“灵儿,你今天输了那么多血,身子虚,快睡吧……”
湘灵却是倔强摇头,“爹,你先睡吧,我要等昭哥醒过来!”
“湘灵……听何叔的,快去睡。”
这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湘灵闻声一怔,只见韩昭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昭哥,你醒了?”
韩昭点点头,在湘灵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湘灵坐在床边,紧紧拽着韩昭的胳膊,忍不住开始掉眼泪:“昭哥,你总算醒过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韩昭扯着干裂发白的嘴角,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抬起手,轻轻捏了捏湘灵柔嫩的脸蛋。
“傻丫头,昭哥什么都知道!”
“昭哥什么都听得见!”
“昭哥只是累了,歇上一歇,昭哥不会死的!”
“昭哥还没有挣脱奴籍,完成父亲的遗志,让你和何叔过上好日子呢,我怎么能死呢!”
湘灵肩膀轻颤,哭得梨花带雨:“昭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只要能天天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要过什么好日子!有你在,天天都是好日子!”
“求你了,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冒险了……湘灵不想失去昭哥!”
少女真挚的话语,让韩昭心中一暖,韩昭情不自禁握住了少女冻得通红的小手:“傻丫头,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这还不算天天在一起吗?”
“昭哥……”湘灵轻声唤着韩昭,二人四目相对间,嘴唇凑得越来越近。
老何见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自觉尿遁:“咳咳!那什么,你俩聊,我出去解个手!”
“何叔!”
韩昭突然叫住老何。
老何脚步停滞,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韩昭道:“把门带上!”
老何:“……”
砰!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亮如雷,宣示着老何心中的怒气!
“老子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都送你了……”
“还让我把门带上?就这么对待未来老丈人?”
老何气鼓鼓地离开了房间,径直去寻那独身守寡的柳寡妇,打算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
却说老何前脚刚带上门离开,韩昭便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湘灵见状,俏脸一红,羞赧地垂下头:“哎呀昭哥,你伤得这么重,就别……别弄那事儿了。”
“再说,我……我还小呢,怕疼!”
话虽如此,但湘灵已经做好心理和身体双重准备,如果韩昭推倒她,她绝对不带反抗一下的,最多象征性的推一下韩昭。
然而韩昭脱下衣服,露出一身钢筋铁索般的腱子肉,直接下了床。
“你在说什么?”
“我留你下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总感觉涨得慌!”
“东西?”
湘灵闻言一愣,见韩昭满脸严肃,方才反应过来……
自己自作多情了!
韩昭压根就没想过对她干那事儿。
“哦好吧,我给你看看……”
湘灵红着脸,围绕韩昭上下打量了一圈,手指时不时在韩昭身上捏一下:“昭哥,你身上的伤疤怎么这么快就全部愈合了?滑溜溜的,皮肤比我还好!但你背后没什……”
她刚想说韩昭背后没什么东西,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天爷!”
湘灵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双手捂嘴,两只清澈杏眸瞪得老大。
韩昭剑眉微皱,疑惑道:“怎么了?”
湘灵咽了好几口唾沫,方才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恐惧,颤声道:“昭哥……你,你背后的脊椎骨全都拱起来了,就像白天那头虎妖一样!”
脊椎像虎妖?
韩昭闻言一惊,随即脑海中猛然闪过《伏虎拳经》中的经句。
炼精一道,要练就血如虎,筋如龙,骨髓满,精关固。
旧语曰“虎死血不死”,哪怕将虎骨烧成焦炭,投入水中,仍然会有血丝垂下。
这是因为虎的骨髓之中全部都是虎血。
虎为山君,百兽之王,其神力便发自这髓中虎血!
若是踏入炼精第一重【养血境】,便可气血雄壮如虎,起如风,扑如虎,掌碎顽石,力能举鼎,吼啸成风。
旁人视若饿虎,目射寒光,若与之对视,便会心生胆怯。
而比虎更厉害的是龙。
龙能翻江倒海,兴云布雨,其超凡神力发自一条龙筋。
炼精踏入第二重天【抻筋境】者,大筋如龙,浑身劲力拧成一股绳,凝成筋骨暗劲,触敌即伤,弹指即碎,擒虎拿豹,掌起如狂风,拳落似流星。
旁人视若苍龙,深邃有神,不容侵犯。
若是炼精踏入第三重天【丰髓境】者,则意味着骨髓凝实充盈,脱胎换骨,肌如凝脂,刀剑不能损其皮,五马不能分其尸。
踏入此境,圭棱不露,智巧深藏,不再像先前那样锋芒尽露,旁人视之如妇,奇之如虎!
所谓视之如妇,就是像女人一样白净贞静,迎面给人一种十分温和的气态,让外行人根本看不出这人是武夫,从而掉以轻心。
奇之如虎,则是说浑身骨骼像猛虎一样连接紧密,排列清奇,可以完成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
甚至可以任意扭曲重塑自己的骨骼,将骨骼锤炼成一种武器。
“脊椎拱如猛虎,肌肤滑如女子,浑身上下如弓弦紧绷的感觉消失了……如此看来,此次与虎妖一战,我竟一步踏入了炼精三重【丰髓境】!”
韩昭想起拳经中的描述,与自己现在的情况完全符合,眸光如清阳和煦,不免心中一喜。
不知不觉间,距离自己心中的目标,又前进了一步!
拳术,杀人之良方也!
武道,只有在实战中才能迎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