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旁支
老于面色微沉道：“这地方除了我与林家的那个旁系，应当是没有外人知道的。小姐，我去看看。”
一听吵着要见林家大小姐，林鹊声大概也知道是何人上门了。
她站起身，将裙角抚平：“我随你一起。”
暮色已深，若是懂规矩的人家必定不会这个时候上门拜访。
可见这林家旁系也不是什么有礼数的，恐怕来者不善。
这府苑本就偏小，为了不引人注目，当初置办时也并未准备许多护院，如今到好，连个妇人都拦不住。
两名护院苦着脸站在两边，看着地上哭天抹泪的妇人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大小姐啊，救救我们家进喜吧，我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那妇人穿的也不算寒碜，竟就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林鹊声带着人赶来时，便是这副令她愕然的场景。
老于低声道：“确实是林家的，姓窦，是那位林老爷的夫人。”
林鹊声顺着老于的目光看去，旁边站着一老一少。
林老爷倒是满脸羞愧，却没有一点把自己夫人拉起来的意思。
还有一个男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是贼眉鼠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百无聊赖地揪她的红梅。
林鹊声刚刚站定，那妇人便猛地扑了上来：“林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林鹊声躲得再快，也没防住她的泥手就那样蹭在了她新披的大氅上。
她深吸了两口气，还得靠他们进林府认亲，忍耐，忍耐。
“夫人真是说笑了，我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救人性命？”
林鹊声眸色沉沉地看向树下站着的男人，接着道：“更何况，我看令堂四肢健全身体康健，都能摘我的花了，又何须人救？”
林老爷在旁边冷哼一声：“很快便不健全了。”
窦夫人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闭上你的嘴吧，没用的东西。”
说罢从地上爬起来，将那鼠目青年拉了过来，朝着林鹊声讪讪一笑：“林大小姐，这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进喜。”
林进喜哪见过林鹊声这般美的女子，当下便看直了眼，手中无意识地揉捏着方才摘下来的花骨朵，小声道：“表妹真美啊……”
林鹊声的目光扫过林进喜手中花骨朵上，面无表情地继续听窦夫人讲道：“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前些日子被人教唆坏了，染上了赌，欠下了一屁股债。”
说到这，她嘤嘤啜泣起来：“那赌坊的人说，若是三日之内不将钱凑齐，便要砍了我孩子的手和脚啊！”
林鹊声听了半天，听她哭的头疼。
“夫人若是来向我借钱的，那便出门左转吧。”她耐着性子道。
窦夫人连连摇头：“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明日便去林府认亲成不成？”
老于听到这算是明白过来了，眉头紧锁。
林相暗地里搜寻大小姐的替身，若是找到合适的，便可获得奖银百两。
还不等他告诉林鹊声，便听她开口道：“恐怕窦夫人得另想他法了。明日我还有事，不能去林府认亲。”
林鹊声话音才落，窦夫人便变了脸色。
“姑娘，你就这点善心都没有吗？我们也不是强人所难非要问你借钱，又没有绑着你去认亲，只是将日子提前了些，你明日之事难不成比我儿性命还要重要？害人性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林鹊声有些莫名，她按计划做自己的事就是害人性命了吗？那她这些年出任务杀掉的人算什么？算他们倒霉吗？
老于面色不虞，上前一步道：“林家老爷，夫人，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是等我家小姐抵达京都三日后再去认亲，如今小姐刚刚到达京都，还未休整好，恐怕不适合去林府上。”
“更何况，我家小姐托你们帮忙寻亲时，便已经给了你们百两银子了。”
沈渊为了让林鹊声能顺利进入林府，专门以她寻亲的名义找上了这家旁支，还掏了不少银钱。
名字，身形，长相，全都与林相想找的林家大小姐替身一致，相当于这位林老爷一家躺着就赚了一百两白银。
若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如今还拿这个威胁起他们了。
窦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儿子一把拉住。
“好了娘。你跟表妹撒什么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人家也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林进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林鹊声的身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林鹊声只觉得身上像是被癞蛤蟆粘腻湿滑的舌头舔了一遍一样，令人作呕。
春茗抬脚一步跨到林鹊声面前，厌恶地瞪了一眼林进喜。
本想说些什么，又想起自家小姐叫她少说话，还是闭上了嘴。
林老爷摇了摇头：“我早说了你这样做是失了礼数，你还偏不听，拉着我个入土半截的老爷子来陪你丢人现眼。”
“行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回家再琢磨办法吧！”
窦夫人见这爷俩一个接一个的胳膊肘向外拐，气的眼睛都红了：“礼数礼数！你就知道礼数，那礼部尚书不放你去做真是可惜了！”
林老爷急忙捂住她的嘴，一边向外拖去：“慎言！慎言！”
林鹊声本就舟车劳顿，又被他们这么一闹，越发头昏脑胀。
这简直比她救人杀人还累！
窦夫人随着向外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来，猛地挣开林老爷，上前扯住了林鹊声的大氅。
“林小姐财大气粗，这大氅脏了，林小姐想必也看不上了，不如给我吧！”
林鹊声垂头看着窦夫人抓着她的手，沉默了一下。
她近日是不是因为手伤太疏于训练了？
这么个妇人竟然能随随便便抓住她衣角两次？
林鹊声慢慢勾起唇角，声音中听不出来情绪：“好啊，窦夫人，不过你先把手松开，我不喜欢别人抓着我。”
窦夫人破口大骂：“你当我是傻子啊，我松开你还肯给我吗？”
林鹊声垂眸看着她：“一件衣服而已。你若再不松开，我就废了你的手。”
忍忍忍，从这一家子进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忍。
便是泥做的菩萨也该有脾气了！
窦夫人又使出那一身泼皮无赖劲：“你把绳子解开不就行了，我就不松手！”
盯了窦夫人几秒，林鹊声抬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窦夫人的小臂上。
“啊——我的手！！！！”
窦夫人的手臂软塌塌地垂了下去，整个人疼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我说了，让你松开。”林鹊声淡淡道。
旁边地林进喜听见母亲的哀嚎窜了过来，瞪大了双眼，指着林鹊声喊道：“表妹你……”
林鹊声懒得看她，将大氅解开，随意扔在窦夫人的身上。
“你想要，给你便是，不值钱的玩意罢了。”
“老于，春茗，是时候回去歇息了，”她施施然转身，停顿了一下，“对了，还有你，林进喜，再让我听见你叫我一声表妹。”
“我就缝上你的嘴。”
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