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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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杀手邀约

大雪还未消融,一路行来未能看到两千多年前督亢沃野的美景,秦舞阳有些兴致缺缺。

不过很快便在多方打听下,来到了老农所指的七阳里。

这里位于太行山的北端东麓,临近涞水等众多河流,所以这里的百姓也极擅渔猎。

因此一路马踏而来,倒是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淡景象,也没有遇到什么治安问题。

可秦舞阳刚放松警惕之际,麻烦就找上门了。

只见一个身着褐衣的男人,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并未绕弯子,拱手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秦舞阳居高临下的蔑了对方一眼,没有答话,而是驱马缓行,不管对方何种目的都不能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人眉头一皱,快步跟上前去,小声道:“公子放心,您身边有秦府高手护持,我们伤不了你,也不会伤你,我家主人只是想和公子单独聊聊。”

秦舞阳暗自心惊,这一路过来从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哪来的高手护持?

不过倒也没表现出太过惊诧,毕竟秦府的爪牙遍布整个燕国,自己现在根本无法窥探全貌,冷冷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人还算机敏,主动牵起了马儿,可接下来的话却狂到没边。

“一个月前,想要杀你的人。”

秦舞阳微微蹙眉,这一个月来光想着怎么逃跑了,倒是把东城门刺杀一事给忘了。

不过听奉萤说,想要杀自己的人,可能是太子丹。

太子丹不就是那个策划了荆轲刺秦的始作俑者吗?

秦灭六国的顺序‘韩赵魏楚燕齐’,虽然燕国是第五个被灭的国家,但其实在荆轲刺秦失败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26年,嬴政一怒之下,发兵二十万攻下了燕都蓟城。

燕王喜被迫迁都辽东,“高地保安”李信一路砍瓜切菜,杀的太子丹一头扎进了衍水才堪堪保命。

可最后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砍下了头颅,当做乞和的礼物送给了嬴政。

可见无论是做君王,还是做父亲,燕王喜的昏聩真是世间罕见!

只可惜幼年受辱的嬴政,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要不是战线拉的太长,燕国估计会成为第三个被虎狼之师荡平的国家。

由此也能证明,荆轲刺秦是太子丹做过最愚蠢的决定,害了自己,也害了荆轲和秦舞阳,更害了之后的目盲乐师高渐离。

不过在记忆里,自己的确在十三岁那年杀了他的宠妃。

“所以你的主人是燕丹?”

那人不屑道:“我家主人岂是那种轻虑浅谋之人?”

“啪!”

那人话刚说完,秦舞阳便一记马鞭抽来!

这一记力道十足,瞬间在那懵逼之人的腮帮上留下一道狰狞鞭痕!

不是燕丹,你跟我在这拽什么拽?

在这燕国,若非王室之人,他秦家怕过谁?

再说了,自己杀了人家老婆,人家想要报复自己很正常吧。

我秦舞阳是讲理的人,可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暗杀我,那我和你还有何话好说?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抽的眼冒金星,捂着胀痛的腮帮,换了一副谄媚嘴脸:“公……公子见过便知道了。”

这些自命清高之徒,还真是有些风骨,秦舞阳冷哼一声。

不是燕丹?那会是谁呢?

这该死的原主平时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关于官场政敌上的信息一概不知,平时就知道争勇斗狠,仗势欺人了。

不过,这小小的门客尚且如此狂傲,那这背后之人,他倒还真想见识见识是哪个历史名人。

毕竟这个时期的燕国可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人物,当然也有可能是秦在灭燕一战中,几乎把燕人和文化一起全部消灭了,所以留给后世不过是些只言片语的记录罢了。

“带路。”

良久,二人便来到了一间篱笆小院。

秦舞阳翻身下马,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迈进了小院。

此时,满是积雪的小院里零星站着几个齐商打扮的男人。

齐商?

记忆里,秦府好像并没有和齐国人打过交道才是。

秦舞阳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全身警惕。

因为这些人看似松散,但各个目光如炬,袖中暗藏兵刃,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不善。

“我家主人还在休息,请你在此稍待。”

叫我来还让我等他?简直岂有此理!

秦舞阳没有理会众人的阻拦,径直向前迈了一步。

“听说你是燕国的勇士?十三岁就敢当街杀人?”

那个说话的汉子见这个长相令人嫉妒的小子居然还学着女人在衣服上抹了香料,因此上前阻拦的同时,语气中多少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秦舞阳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嘿!”

那汉子登时急了,不过却也知道不能坏了里面那位大人的谋划,所幸也没有追究,冷笑道:“有种!”

“像你这种一身脂粉气的纨绔子弟,别说是杀人了,就算是与女子在榻上切磋技艺,也未必能撑过三个回合吧!”

“哈哈哈!”

听着众人的调侃,秦舞阳不怒反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不咸不淡道:“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杀人的吗?”

几人笑声戛然而止,狐疑道:“怎么杀的?”

秦舞阳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我喜欢用毒,而且是那种防不胜防的毒,所以你们现在已经中毒了。”

有人嗤之以鼻,刚想开口骂一句少在那危言耸听了,不曾想却突然如鲠在喉,继而开始头晕目眩,四肢无力,院内几人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相同的状况。

“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为首汉子眉头紧皱,他们今天一天都没有进食了,怎么会中毒呢!

看着悠哉悠哉吹着口哨的少年,接着又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是你身上的香料!”

秦舞阳抽了抽鼻子,然后丢出一颗用乌桕籽做成的蜡丸。

不过这个蜡丸已经被提前捏碎,正从破碎处释放出大量的香气。

“这是夜来香,香气在寒冷环境中释放的更加明显,以此为药引制造的迷药,就算你们是头牛,也得难受个几个时辰。”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惜命,你觉得我会以身犯险吗?”

几人刚想强撑身子,非要将这个阴毒狡猾的燕人胖揍一顿时,草屋突然传来一阵老而不惑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听到主人发话,几人这才恶狠狠的咬出了一个唯字!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脸得意的小子走进了草屋。

草屋内的老者轻轻捶了捶僵硬的腿腹,对刚才屋外的事情避而不谈,慈眉善目道:“人老了,最近总是爱打盹,让你久等了。”

秦舞阳望着这位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老人,同样也装作若无其事道:“如果是突然性的嗜睡,就要考虑是不是神经系统的问题了,比如高血脂引发的脑血栓。”

老者微微一愣,旋即一边斟酒,一边笑道:“在下自小游历九州,听过木栓、门栓,还头一次听说脑血栓的。”

秦舞阳学着老人,毫不客气的跽坐在对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机会到我府上给你扎几针试试,别指望能立竿见影,毕竟你们这可没有溶栓针。”

对于这位秦家军未来的主帅,倒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尤其这说话方式,简直闻所未闻,倒是位妙人。

老者无奈苦笑:“你就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吗?”

秦舞阳打量着老者笑道:“有没有毒我闻的出来,而且看你这面相,本公子不觉得你是会下毒的卑鄙之人。”

老者哦了一声,看向屋外正鬼哭狼嚎的手下:“那公子为何要毒害我的仆从呢?”

秦舞阳嘿嘿笑道:“我说您不是卑鄙之人,可没说本公子不是卑鄙之人啊。”

老者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公子倒是深谙厚黑之道。”

双方都没有提及一个月前得刺杀之事,老人看向屋外问道:

“时间还早,不知公子可会下棋,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象棋可以吗?”

“象棋?”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