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国共演
常陆春胡乱地擦净了脸上鼻涕眼泪，慌忙走上前来，仰望着稳坐御座的徐景行虔诚道：“赫帝陛下，小臣有一不情之请。”
徐景行惜字如金：“讲。”
“楚帝听闻大赫新帝登基，特命国师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赫帝乃是我大楚的贵人！故楚帝特派小臣来访，只望两国建交，互通商贸，赫帝陛下以为该如何？”
这是常陆春来之前编好的腹稿，也唯有这样扯淡的理由才能挽回一点他的颜面。
徐景行好整以暇地看着谨小慎微的常陆春，不由得嗤笑一声：“朕好像记得前些日子……你还说过要让朕瞧瞧大楚的雄师？”
常陆春闻言一下汗都下来了，他不自在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误、误会……小臣说的是……请赫帝去观摩一下我们大楚雄师的兵演！”
徐景行眉头微挑，兵演？军事演习？
“哦？届时会有几国参加？”
听徐景行来了兴致，常陆春忙道：“自然是四国三朝，七国共演！”
“什么？！”
“七国共演？我大赫也要去？那三朝会来么？！”
“嘶……该不会是什么鸿门宴，有去无回吧？！”
众臣们闻言纷纷开始私语了起来，徐景行沉声道：“肃静！”
金銮殿之中瞬间无声。
“朕怎么从未听闻过这样一个军演？”
常陆春拱了拱手道：“此乃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七国共演，本来还在筹备之中，没想到叫小臣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说漏嘴？怕不是现编的。
徐景行冷笑一声：“行，届时朕定要去好好瞧瞧你大楚的雄师！”
“一定一定。”
见终于圆过去了，常陆春也是松了口气，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徐景行再次开了口。
“不知楚帝找朕互通商贸，是想要买些什么东西？想来我大赫土地困乏，矿脉又无长处，唯有细盐……”
常陆春连忙躬身：“赫帝陛下，小臣斗胆一问，您是否愿意将火药卖与我大楚？”
“火药？”徐景行眉头微挑：“那是何物？”
常陆春心里咯噔一下，忙抬头，对上了徐景行茫然的眼。
“就、就是您那日手中执的火铳需要用到的点燃剂……赫帝陛下，您有吗？”
该不会没有吧？
常陆春心里十分紧张，又有些懊恼，他来的时候那般低三下四的，若是徐景行没有火药，他可就亏大了！
“哦，你说那药粉啊！有呀，你要多少？又出什么价？”
听到有货，常陆春两眼一亮：“我大楚愿出五十两银一斤的价格收购这药粉，有多少要多少！”
“五十两一斤？！这是什么神仙东西？”
“陛下这是又弄了什么新鲜东西出来，竟值这个价？！”
要知道五十两都可以买一万六七千斤粮食了！
“方才常使说是用在火铳之中的东西，名叫火药，为什么火铳要用药？那也不是活物呀！”
“火铳用的，那岂不是……朱生朝专卖的东西？”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这些朝臣本就是从万千精英之中选出的，自然知道和朱生朝抢生意的下场，纷纷噤了声。
徐景行嗤笑一声，这常陆春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压价不说，还想用现银交易。
这些银子弄到物资匮乏的大赫来毫无意义，只是一堆单纯的金属而已，什么也换不来，什么都买不到。
常陆春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是价格不满意？”
徐景行缓缓摇头：“常使，这般贵重的东西，你却拿银两这种东西来换，不合规吧？”
常陆春咽了口口水，果然徐景行没有那么好敷衍！
“赫帝陛下需用什么，但讲无妨！”
如果只是要粮的话，他大楚也可以拿的出！
谁知徐景行缓慢又坚定地说了句：“朕要铁。”
没错，徐景行要的是铁，而不是未提炼的铁矿。
常陆春面上表情一僵：“赫帝陛下，这盐铁乃是战略物资……”
他话音未落，徐景行就打断道：“三千斤铁兑一斤粮，若不愿，自行离去便是！”
“三千斤？！”
这个价格别说常陆春了，就连大赫的朝臣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常陆春脸色变换半天，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个价格。
大楚铁矿产量中上，每年炼出来的铁也有一千多接近两千万斤。
但为了区区一千斤火药就交付出去三百万斤铁，宁和盛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但……来之前宁和盛说了，不计代价。
常陆春一咬牙道：“赫帝陛下，这价格可否再协商一下？”
徐景行不置可否，只是悠然自得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他。
“八百、不！一千斤兑一斤！可否？！”
一千斤铁兑一斤火药？！那火药竟这么值钱？逼得大楚用铁这样的物资来换？！
大赫的朝臣们满脸都是好奇，却又不敢搅黄了徐景行的生意，只能闭着嘴，唯有知道底细的严司工满脸挂着神秘的微笑。
这个价格其实已经达到了徐景行的心里预期，但他想要看看，这大楚到底有多富！
徐景行轻叹一声：“火药这东西，可不好弄呀！就连朕也没有多少，就是不知若是别国知道了，会出多少铁来换！”
听他这么一说，常陆春一下慌了：“一千五！赫帝陛下，一斤火药我大楚愿出一千五百斤铁换！”
徐景行扫他一眼，半晌才露出了一个微笑：“常使大气！就照你说的价来，不知大楚要多少货？”
见徐景行答应得这般轻巧，庆幸又后悔的情绪涌上了常陆春的心头。
但他来不及多想，连忙道：“不多，一千斤，不知赫帝可有？”
按照常陆春的心理预期，这大赫能拿出来几百斤就不错了！
但徐景行闻言不带一丝犹豫：“有，大楚的铁什么时候到，我大赫的火药就什么时候奉上！”
后面的字常陆春根本没听进脑去，他只听到了有，于是面上一喜，连忙躬身行了个礼。
“谢赫帝陛下成全！小臣这就回大楚拨铁！”
常陆春说着拔腿就要跑。
还是徐景行叫住了他：“等下。”
常陆春还以为他要反悔，苦着脸回过头来：“赫帝陛下……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徐景行笑着摇头：“常使莫不是忙昏了头，这合约未签，你空口白牙，如何拨得百万斤铁来我大赫？”
听到这儿，常陆春这才冷静了下来。
等到一切手续走完，他持着那竹简，一颗心这才落入了肚中，再次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然而就在常陆春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大赫的火药来源暂且不说，那徐景行竟敢将自己持有火药这件事说出去？还扬言要让各国来竞价！
怎么可能！
分明就是在唬他！
常陆春这才反应过来，他再一次中了徐景行的激将法！
“嗷！”
常陆春哀叫一声，却只能把这事咽下腹中！
毕竟合约都签了，这事也没得反悔了！
若是让楚帝宁和盛知道了内情，他不死也得剥层皮！
难怪徐景行要叫他签了合约再走，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一个刚刚及冠没两年的后生，怎么比他这个老狐狸还狡猾？！
常陆春想不通，却也不敢再想，连忙回大楚复命去了。
而朝堂之上，徐景行还在享受着朝臣们钦佩的目光。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火药是何物？”
“陛下，臣也斗胆问一句，我大赫什么时候有的火药？”
“陛下，那火药是什么新矿吗？我大赫什么时候发现的矿脉，为何不见工部上报？严司工是否瞒报了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