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手
闻着床上淡淡的香水味儿，我又想起我姐，一宿翻来覆去直到三四点钟才睡。
次日，天光大亮。
床头柜上手机响个不停，我迷迷糊糊按了接听，对面顿时传来军子特有的磁性嗓音。
“三儿，找到你姐了……喂，你他娘的不会还在睡吧？”
“什么找到……你找到我姐了？我姐在哪？”
我激灵一下困意全无。
“这……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在刘哥这儿，要不你过来自己看一下？”
刘哥……县派出所？！
难不成我姐做那个，被警察抓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胡乱穿起衣服，冲出卧室，等看见沙发上倒着的弥勒佛时，一股恶臭不由得让我胃里翻腾。
妈的，这家伙脚也太臭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跟我说什么方外之人，放浪形骸，玄道修士，清静无为！
合着就是这么个清静，这么个放浪……
我不可能让我姐以那种身份，在派出所多待，索性给他留了纸条，拿上钱包匆匆出了家门。
……
县派出所档案资料室。
军子口中的刘哥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民警，在所里是个副队长，让人意外的是这位刘哥很是和善，完全没有印象中民警该有的架子。
在他的指挥下，值班儿的小民警调出今天早上火车站的监控视频，画面中抱着孩子的女人赫然就是我姐。
“三儿，真是对不住，刚才我要是早到一会儿，兴许就能截住你姐了……”
军子一脸自责，我却是松了口气，至少我姐不是因为那事被抓，不过转瞬间又是担忧。
视频里，我姐穿的还是那天出门时候的衣服，怀里抱着小虎，手上还拿着个客满多超市的购物袋。
刘哥让人问了铁路那边，我姐定了京城的票，带着小虎就这么走了。
“小伙子，知道人没出事儿就好办，可惜咱们所儿里没人有京城警察的关系，否则能帮你继续查下去。”
刘哥拍着我安慰道，我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我姐这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吗？
可她一个没学历，又带着孩子的女人，去京城那样的大城市该怎么生活？
“刘哥，走走，今天帮着兄弟忙活半天了，一起吃个便饭去，还有这位小兄弟，也一起！”
军子拉着刘哥和那个小民警笑道，刘哥则是苦笑着摆手。
“不用不用，哎呀这还上着班儿呢，再说我带了饭了……”
“刘哥，你看不起兄弟是不是，咱们不喝酒不就完了吗？”
“你……哎呀，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人际关系这一块儿，军子向来是我学习的榜样。
就比如这次，人家都说了不来，他愣是给人拽出了派出所，想来这位刘哥，也将是军子人脉网中的一员了。
人家这么折腾，到底都是为了帮我，我自然收拾心情跟了上去。
地方也好找，县里最上档次的饭馆，就在派出所斜对面儿，出了门往东南走上四五百米就到了。
说起这客如云家常菜，做的是本地特色菜，都是七八年的老店了，我记得我上学那会儿，有钱的同学请客就在这儿，都得排队定位置。
毕业后跟着军子来了几回，里边比不了省城翠满阁，但在县里也是绝无仅有的装潢和服务。
我还记得，门口的歪脖子柳树，当初才不点儿大，这会儿都长了两层楼高。
如今早已立秋，柳树叶子金黄金黄的，遮出一大片阴凉儿，老板还在树底下搭了个茶台，乘凉喝茶好不雅致。
谁成想这次再来，一层二十几张桌子只有零星的一两桌客人，二层包厢都是空着的。
不过也多亏了如此，我们不用排队了。
四人上了雅间儿，老板亲自接待，我跟军子说这顿必须我请，军子却是笑笑，点了七八个招牌菜，还特么要了两瓶三百多的白酒。
这是用实力拒绝我呀！
刘哥一个劲儿的说太破费了，可也没见他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跟着一起来的小民警也是一直笑呵呵，显然很是高兴。
最高兴的还是老板，一个劲儿的说吃好喝好，估计一会儿得跑后厨亲自盯着厨师炒菜。
一顿饭推杯换盏，越喝军子和刘哥便越是兴高采烈，我因我姐的事儿堵得慌，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下楼透口气儿。
刚下楼，就看见老板在前台正低头写着什么，眉头皱的紧紧，我走近一看，桌上四五张A4纸，写的都是转让二字，后边跟着一串儿电话号码。
奇了怪了，在我印象中，这客如云生意一直不错啊，少有今天这种惨淡，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这么多年来这儿吃饭，我也是吃出了些感情，便问道。
“老板，这是要干嘛？”
谁知那中年老板一下就翻了，猛地拍了下桌子。
“转让！
你眼睛瞎了吗，该干嘛干嘛去……”
老板抬头和我对视一眼，立马说不下去了。
合着是把我当服务员了。
“呦，先生不好意思，我刚真没看见是您……诶！”
当着客人说转让显然让他很难堪，我知他心情，也没计较，点点头便说四处转转。
出了门，门外柳树被风吹得咧咧作响，果然是凉快的很，我不禁想起了玉函要注中，关于风水的记载。
结合余师兄昨晚说的一些玄门基础，回身再看这客满楼位置，和周边几家生意兴隆的小饭馆儿，心里便有了计较。
“快点儿快点儿，你往这边贴……哎呀小周，你不能贴高点儿吗？”
老板带着两个小服务员出来，正往饭店玻璃上贴转让的告示，我忍不住了，开口道。
“老板，你先别急着贴转让，兴许我能帮上你。”
虽说师兄也让我少惹因果，但这次不同，即便惹了也是善因善果。
“诶，这位先生，你什么都不知道能帮什么忙，你以为我想转让吗，实在是做不下去了……”
“你这饭店，生意是从两年前开始下滑的吧？”
我瞅着那棵枝叶金黄的柳树，直接打断他道。
“嗯？
你，您怎么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这地方很是奇怪，别人家都是越是到夏天生意越好，你这里则是恰恰相反，夏天生意还不如冬天，可冬天街上的人本来就少，好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看着老板惊讶的嘴巴都能塞进一只鸡蛋，我便已经知道自己猜测不错。
“您，您是风水先生？”
我虽学艺未精，但怎么也算半只脚踏进玄门的人，当下点头，实话实说道。
“我只是略知一二，您若是想听，那我便讲上一讲。”
老板当然是点点头，我冲他笑笑，随后指着那棵歪脖子柳树道。
“其实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棵树，这叫门前挡煞，如果我没猜错，这两年你和你的家人身体皆都没出过问题，就连家中老人，身子骨儿也一天比一天好。”
老板脸上带着疑惑。
“这，这能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好事儿吗？”
我点点头，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这棵树挡住了煞气，却也挡住了门前水带来的财气。”
余师兄说过，风水中的水，并非是单指真的水，通行人和车的道路亦可看做是水，水能带来财运，这便是做生意的都喜欢在人多的道路旁边开店的原因。
老板随着我走到马路旁，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马路两边的店，生意皆都不错，人家门前可是什么都没有，而他门口这颗柳树，已经把自己的招牌和大半个门脸彻底挡住。
风水他不懂，可门头都被挡住，生意能好才怪。
又因为这树是一点点长起来的，他习惯之下才一直没有察觉！
“之所以冬天反而生意正常，是因为叶子掉了，柳树只剩枝干反而不挡门面。”
我笑着道。
“你在这树下设茶台，本来的意思是增加一些情趣的，从而吸引客人驻足，可这么做便如同在门口加了河堤一般，让水更加流不进你的店铺，所以我的第一个建议，便是撤了茶台，砍了这棵树！”
等我说完，老板面带难色。
“这，这怕是不妥，这树要是砍了，环保局的隔天就得上门儿开罚单……”
我一想也是，道路两边的树都是市政部门的，再说这树挡煞，于他一家安康有好处，他不愿意砍也正常。
略一思索，此事也简单。
“既然如此，那便把它变成一棵招财树，你可在这树枝上多拉彩灯，让它晚上光彩夺目，再在树干上立个大大的招牌，此树便可招财！”
至于茶台就不用说了，现在这生意，老板哪有心思喝茶，还不如撤了。
“这主意好！”
老板双眼放光，看我的眼神儿已经变了。
“第二个影响你生意的因素在那里！”
我往西北一指，顺着我手指看去，老板笑容一顿。
“派，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