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缘由
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我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我姐带着我跟小虎一起去公园玩儿,我们都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玩的好开心,可最后我被吓醒了,梦里出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
我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我躺在一个纯白色的屋子里,床边挂着吊瓶,墙上还有个液晶电视。
“呦,你可醒了!”
一道女声传来,我循声望去,是个相貌清秀的小护士。
“你都昏睡了三天了,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要不要喝点水?”
小护士放下手里的病历卡走过来,翻了翻我眼皮,又从我腋下掏出个体温计,对着窗户仔细观看。
我能感觉到嘴唇已经干的起皮,可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渴,便摇了摇头。
那天的记忆此时已经沉淀在我心底,虽还是痛,却不强烈,而是绵长。
从小护士胸口的工牌儿上,我知道了这里是县医院,想来是军子那小子给我安排的。
“没事儿啊,一切都正常……我说这位先生,你那朋友和院长是什么关系啊,那晚一个电话我们院长就过来了,不然能给你安排这高干病房吗?”
小护士放下体温计,语气中透着好奇。
“你这病当时可把我们急救科的大夫难住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偏偏就是昏迷不醒,后来查了脑电波,王大夫才确诊是精神受了什么刺激,
好像叫什么大脑意识选择性关闭还是什么的,我上班也好几年了,还是头一回碰上……”
我胸口一阵憋苦,是啊,我没脸再面对我姐,这意识可不是得关闭么,而且恐怕我姐这一消失,也不会再让我找到了。
这时候我突然明白,这恐怕才是我沾惹的因果,当时若不是掺和了军子那档子事儿,也不会跟着他去什么帝皇SPA,更不会遇见我姐。
虽然那样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切,但至少,我姐还在我身边。
“你朋友当天晚上守了你一夜,这两天也是天天都来,奇怪,今天怎么还没到……”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叨唠,话音刚落,病房门便被推开。
“卧槽,你丫总算醒了!”
军子还夹着包儿,显然是下了班直接就过来了。
“行了,交给你了,我去找王主任汇报工作。”
小护士扬了扬手里的病历卡,显然是和军子都熟了。
军子过来想抱我,可看着我手上还挂着针头儿,只能放弃。
“你可真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马上风了……”
见那小护士已经走了,军子凑到我耳边小声道。
“县医院还是不行,要不是我在省城医院没有关系,也不会拉你来这儿,几个大夫检查半天才说是受了巨大刺激,
我特么也是服你了,做个盲人按摩都能身心受到巨大刺激,你放心,那种地方我以后也不去了,实在是太特么刺激了。”
军子一脸后怕的模样差点儿把我逗笑。
事情虽因他而起,但我对他却真的恨不起来。
他又知道什么呢。
更何况世间因果循环,一饮一啄自有报应。
我姐因我堕落,又被我深深伤害,可若是从此能摆脱那种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不是善果是什么。
想到这儿,我似乎有些顿悟,看来玉函要注所说“莫使因果惹金身”这句话,绝对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次麻烦你了。”
我恢复了些力气,哑着嗓子道。
“咱们兄弟说什么麻烦,对了,你小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总不能连我都不告诉吧!”
军子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在袖口蹭了蹭便一口咬下去,我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收到我姐离家出走的信儿,我心里一急,又淋了雨才……”
军子对我姐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当初我姐结婚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上个月就离婚搬到我那儿了。
“艳儿姐又跟那男的打架了?
连你都没通知就走了?”
我摇摇头,感觉心口又开始发堵。
“是啊,我就怕我姐想不开,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在哪。”
军子皱着眉头,缓缓咬了一口苹果,转瞬却又吐在手上。
“三儿,你放心,你姐就是我姐,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说着,这小子掏出手机,找了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刘哥,是我药厂小军子,对对,
就是上次陪王主任和您喝酒那个,有个事儿得麻烦您了,我有个兄弟,他姐姐家里出了事儿……”
听到这儿我这心思也活络起来,这小子在县里混了这么多年,关系可不止在医院这么点儿,说不定还真能找到我姐。
“对对对,就是让您帮着查查,看看出没出咱们县,大名叫张艳,身份证号……您稍等哈……”
我赶紧写了个纸条递了过去,军子把苹果直接扔进垃圾桶里,接过小条继续道。
“喂,您记一下哈,35021719……3035,对对,那我等您信儿哈,下次有机会请您喝酒您一定得赏光,对对,哈哈。”
挂了电话,军子晃了晃手机跟我邀功。
“搞定!
放心吧三儿,刘哥是所儿里的,不管艳儿姐是坐天上飞的还是地下跑的,只要她出了县城就能查到,
当然,腿儿着出去的可查不到哈。”
县里哪有飞机可坐,不过他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肚子也开始咕咕抗议。
那天晚上就没吃饭,按照小护士的说法,我特么连着三天半粒米未进,饥饿感一上来就止不住了。
“军子,走,请你下馆子去!”
我刚一动弹手上便是一疼,这才想起还输着液呢,军子赶紧摆手。
“拉倒吧你,宰你有的是机会,你还是踏实躺着,我给你订饭去……呦,王哥,您来了。”
他刚抬屁股,病房门一开,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医生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还是刚才那个小护士。
王主任冲军子点点头,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
走到床边,王主任跟那小护士一般翻开我眼皮看了看,又简单测了个血压。
“患者没事儿了,可以直接办出院,回家注意休息就好了,没事儿别在这儿占用医疗资源!”
说完这话,等护士拔了针管王主任转身就走,军子跟在后面点头哈腰。
“是是,您慢走,慢走……
草,牛逼什么,每年还不是我们药厂的返点养着你们这帮医生。”
等人家出了门儿,这小子立即本性毕露,还冲着门竖了个中指,回过头来拍拍胸脯。
“三儿,你行吗,不用管他,要是感觉不行,我跟院长说一声儿,咱接着住!”
我摇摇头,本身也没什么事儿了,谁愿意跟医院住着。
补退费窗口,趁军子办手续的时候,我又看了看他面相,这小子哪还有三日前那面相,此时真正是红光满面。
看来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有根据的,碰上我这小子也是真有福气。
再看周围病人,或是印堂有缺,或是唇色有异,眉黑眼浑,皆都是病患缠身之面相。
只这一会儿,我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书里说望气术对精神力消耗极大。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精神力具体是啥玩意,生怕闹出点后遗症,赶紧收了那功夫,猛地摇了摇头,这才缓过来。
“好了,走,找地方吃饭去!”
军子朝我招呼,我看着他把发票什么的和几张退回的钱都收进手包儿里,有些不好意思。
“军子,医药费你总不能报销了吧,一共多少钱你说个数儿,我回头转给你。”
人家为了自己托了关系,总不能再让人花钱。
“拉倒吧你,这次算我请你,下次你再请我。”
军子混不在意的往出走,这小子说话从来不知道忌讳,无奈下我只能记下这份情。
反正是一辈子的兄弟。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也是邪性,我这刚出院,雨又稀稀拉拉的下,阴冷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军子找了个离我家挺近的火锅,他要开车,我刚出院,我俩都没提喝酒的事儿,只点了瓶儿饮料大吃了一顿。
饭钱当然是我出的,临走都九点多了,军子答应我一有我姐的信儿就告诉我。
我顶着月色进了小区,这个点儿外边只有几个遛弯儿的大爷,楼道里的灯也是昏昏沉沉。
因为便宜,我租住的房子在五层,也没电梯,声控灯一层层亮起,等走到四层半的时候,我隐约看见家门口坐着个小山。
“弥……大师?”
这不正是麻婆子那个野师哥吗,此刻他坐在个包裹上,身上还披着个薄毯子,冻得哆里哆嗦,哪里还有半分高人模样。
弥勒佛冲我一乐,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乐。
“贫道掐指一算,知道小兄弟你会在亥时三刻左右回来,故在此等……啊,阿嚏,在此等候。”
我翻翻白眼儿。
在山上的时候说好帮他保管玉函要注,所以我把地址电话给了他,我又昏迷了三天,电话还是吃饭的时候管店家借了根充电线,才开了机。
看大师冻成这幅模样,鬼知道他在这儿等了多久。
“来吧大师,您让一让,我得把门儿打开啊。”
“好好,那个小兄弟,你看这都这么晚了,我……”
弥勒佛赶紧起身,可能是因为腿麻,手扶着墙壁。
“可以住,但是你只能住客厅,睡沙发哦。”
“咔嚓”一声,老旧的防盗门被拧开,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我又有些消沉。
“嗯?怎么还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那弥勒佛不知道我姐也在这儿住过,可能是以为我有女朋友之类,一张肥脸满是疑惑。
“不应该啊,天孤相怎么可能有女人?”
说我天孤相?
想起玉函要注中对天孤相的解释,我倒吸口气,在门厅衣帽镜前屏气凝神,然而让我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镜子里,我的脸逐渐模糊,根本看不出面相。
“你别白费劲了,相人者不自相,这是常识,嘿,你果然看过那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