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还有一个姓曹的
赵阳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手忙脚乱。
“这他妈的，以前都是皇宫内闹事儿，安全方面不用担心，可现在人家都带兵打到城门口了，这，这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赵阳脸色微白。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那些被叛军打进皇城后，当朝皇帝一般都是直接被刺死，头颅悬挂起来，然后整个后宫的妃子呀甚至是皇后，都会被叛军抓走凌辱……
一想到这，他就头皮发麻起来。
他连忙抓住杨平之的胳膊，跳下了马车。
干什么去？
当然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啊！先躲起来再说，最好是能在这长安城内找到一条可以直接通往城外的暗道，如果这长安城今晚破防，他赵阳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至少能留下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不是？
可一转眼，就看见杨平之那双疑惑的眼神。
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怒意。
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鄙夷。
赵阳愣了下，松开她的小手。
他站在原地，突然心情有些忐忑。
然后心情愈加莫名紧张的赵阳，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搓了搓手，又挠了挠头，额头出现一层细细的汗水。
“我不是要逃。”
“恩，我知道。”
“我只是想……想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然后再思考对策。”
“恩，我相信。”
女子的话语很平静，甚至不带半点语调。
“你别这样，我真是这样想的。”
赵阳擦了擦额头汗水，强装出微笑。
杨平之那张被遮掩在面纱后的脸孔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是赵阳却知道，此刻对方的那张脸孔，定然是非常平淡的。
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平淡。
‘我错了吗？’
‘我没错。’
‘任何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下意识想到的应该都是逃亡。’
‘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会做的事情而已。’
赵阳在心中安慰自己。
但不管如何安慰，只要他一看到杨平之那双冷淡且平静的眼睛，就不由得自行惭愧起来。
终于，他一咬牙，恨恨说道：“好吧，是我错了。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杨平之突然眯起眼睛，笑了。
她也不问什么‘错在哪里’的无聊话语，只是眯眼笑得就像是两道月牙。
……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
赵阳揉着眉心，努力思索对策。
突然有一双小手伸来，然后他感到后背传来温热的感觉。
原来是杨平之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就笑着来到他的身后，用一双小手帮他按摩太阳穴，身子也贴着他的后背了。
杨平之一直都是女扮男装。
她的胸口，一直也都是被布条紧紧捆束着。
可赵阳既然已经知道她是女人，自然这个动作，就让他浑身血液快速流动起来。
他苦笑摇头，心想，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拍了拍对方的小手，让其别忙活了。
“我父亲……额，他曾经说过，这褚无量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会有人来收拾他，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谁？”
赵阳掀开马车窗帘，任由外面的细雨吹拂到脸上。
他皱眉说道：“褚无量的封地，距离长安城往南二百多里地，领土不大，可光其攥养的骑兵就足足有五千之数，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兵力，就算是当下的长安城，都凑不出如此之多的兵力。毕竟，城卫军和御林军不适合战场厮杀，无法与那些骑兵相提并论。”
杨平之点头，在战场上，战斗力最强的当属骑兵。御林军和城卫军从未经过战场厮杀磨砺，确实无法与之相较。
赵阳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北方。
他继续说道：“但在距离长安城三百多里地的北方位置，还有一个姓曹的。若当年我父亲所说不差，那个能追着褚无量、将之打得哭爹喊娘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杨平之蹙眉想了片刻，突然又眯起了眼睛，笑道：“我想起来了，先前在卷宗里看到过。没错，若姓曹的能出手，足够褚无量喝一壶了。”
……
长安城外。
五千骑兵整整齐齐站立。
在最前方有一身材臃肿的胖子身穿宽大铠甲骑在马上。
那匹托着将近三百斤肥肉的骏马呼吸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累死摔倒。
胖子正是这五千骑兵的主人，常年在自己封地上做那逍遥诸侯，年轻时也算俊朗挺拔的褚无量现如今就是一个跑两步就要喘一大口粗气的胖子。
只不过，熟知这褚无量脾性的人们可没谁敢在他面前谈起‘肥胖’二字。
当年曾有个外地人路过其封地，偶然见到褚无量携美出游，下意识就小声念叨一句‘好好的几朵鲜花都插在一大坨牛粪上，就这肥猪，夜里在床上估计连腰都挺不动，真是可惜了这一堆美娇娘’
然后这话就被旁边一个摊位小厮给听到，然后报了上去。
那外地人后来被抓住后，直接连皮带骨扔到油锅里，油炸了一晌午，随后褚无量亲自牵了两条狗过来，将其吃的连骨头都嚼碎成渣滓。
褚无量眉宇之间尽是烦躁。
迎着雨，他脸上布满汗水，肥硕的耳朵和下巴，因喘气幅度太大而上下颤抖。
他突然转过身，对骑兵队长问道：“那姓曹的还在追？”
骑兵队长是个中年男子，面目平稳。他双手抱拳，回复道：“还在追，就在咱们身后十里地之外。”
褚无量骂道：“真他妈属狗的，当年老子不过是错杀了他母亲，但陛下已经从中调解过了，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还他妈的念念不忘？活该他姓曹的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瘸子！”
那骑兵队长脸色不变，但内心却是瞧瞧撇起了嘴，心想，大人你倒是记性差，可这好歹也是杀母之仇，你让人家如何去忘？而且，当年先皇调解过不错，但先皇早已驾崩，那姓曹的能一直隐忍到现在，也算是给足了先皇面子，给足了大奉朝的面子。
如今你挑头要造反，这不正是给人家一个名正言顺的报仇机会？
怎反到大人你的嘴里，还成了人家的不是？
只不过，这骑兵队长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表面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没办法，若以咱这褚大人的脾气，他敢说出来，迎接他的，肯定是一个死字。
褚无量眼神微眯着，看向长安。
他看了好久，雨夜模糊，视线也模糊，谁也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这位大人在这一刻，好似浑身肥肉不再那么令人厌恶。
相反，他身上仿佛迸发出了一股特别的气质。
褚无量突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故城依旧，人面全非。长安啊，好久不见。”